下午四点多,何芷蓝才从睡梦中醒来。刚失去工作的时候,她只是想在家休息一阵,平复一下失去工作后有些失望的心态。可人一旦把自己关在家里,只会越来越想不开。于是,他越来越焦躁,越来越绝望,也越来越颓废。渐渐地,作息也变得不再规律,经常是晚上怎么也睡不着,而白天怎么也睡不醒。一整天也只吃一顿饭,什么时候睡醒,什么时候点一份外卖。在这种自我折磨中,她那原本傲人的身材迅速变的干瘪,吹弹可破的白嫩肌肤也迅速变的晦暗、发黄。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也失去了原本的光泽,黑眼圈也严重的像是化了烟熏妆。她还清楚的记得,两天前,一个比较瘦弱的外卖小哥来给他送外卖时,被她吓出了哭腔。
在自我封闭中,她渐渐失去了耐心,变的越来越暴躁。网络出现卡顿时,她会愤怒的把手机砸下地面,为此,她正在用的手机和之前淘汰但没舍得扔的手机屏幕都已经被她砸的破碎不堪,正在用的手机已经无法正常使用,但之前没舍得扔的那部华为手机却好像得到了诺基亚的真传,仅仅只是外屏破碎,并不影响使用。但这并不是一件好事,这使得她又有了一个不出门的理由。吃饭时,如果油渍不小心溅到了身上,她会愤怒的连餐盒带桌子一起打翻,甚至连屁股上坐的凳子都要起身狠狠踢上一脚。当然,愤怒的后果是更多的油渍溅到了身上,所以,她已经撕碎了三套平时穿的衣服。
这段时间里,唯一让她期待并且可以让她稍许平静的就是睡眠,只要睡着,现实中的一切便一点儿也感觉不到。于是,她经常可以从凌晨四点睡到下午六点,每天只给自己的暴躁情绪十个小时的发作时间。但近来睡眠的作用也已经越来越小了。因为在睡眠中,梦境再次唤醒了自己的意识。刚开始的时候,梦境还只是在她快要睡醒的那半个小时出现,可渐渐地,梦境越来越长,越来越光怪陆离。最近这几天,她几乎是刚睡着梦境就跟了进来,一直持续到她睡醒,并且这不是一个持续十四个小时的梦。在睡眠的过程中,她会被第一个梦境惊醒,然后再次进入睡眠,然后再次被梦境惊醒,然后再次进入睡眠。每次梦境都不相同,这也让她每次醒来时都认真思考这些梦境的意义,但这些梦境其实是毫无意义的。刚刚的这一觉,据她估计已经有不下十个左右的故事在她的梦境中出现。
“如果还不想死的话,就出去走走吧。”她低声喃喃了一句,简单的洗把脸,没有再订外卖,穿好衣服,准备去楼下那家以前常去的店来一份木桶饭。
点餐时,店里的老板娘也被吓了一跳:“你......你是小何吧。”
何芷蓝这才想起,她连妆都没画,并且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现在的这幅尊容,只能尴尬的回答说:“是......是我。”点了一份土豆炖牛肉木桶饭后,她向老板娘欠了欠身,表达了歉意,便一个人坐到了门后的角落里,没有再说话。
吃过饭后,她大概明白,如果就这么回去的话,那么今天的出行是毫无意义的。去哪呢?这座她呆了九年的国际化现代大都市并没有一个真正属于她的避风港。“还是去那里吹吹风吧。”她低声喃喃了一句,也只有黄埔江边的微风能让现在的她稍稍有一些自如感了。
来到黄埔江边,她趴在栏杆上,闭着眼睛,静静的享受着温如细雨的微风,并露出了在这段时间从未出现过的微笑。极其压抑的情绪被这股微风吹散了不少,她觉得内心轻松了很多。
正在这时,她听到了一段离她不远处的两个人传来的对话。说是两个人,其实不准确,因为其中一个人的声音怎么听怎么都像是那些在银行工作的机器人的声音。
“看,那就是东方明珠塔。”这是那名青年男子的声音。
“我眼睛又没瞎,看得见。”机器人带着嘲讽语气的声音传来。青年男子似乎并不生气,只是一副突然有了雅兴的样子。他挺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