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樱因看不惯爹爹一味地愚孝,结果一鼓作气说了一大通,自己倒是痛快了,可是她立在屋内,看着爹爹茕茕而去的背影,心里后悔极了。
爹爹都明白的,只是大周素来提倡孝道,孝道大于天,爹爹又能怎么办?
见韩璎怔怔地看着岳父离去,知她伤心,傅榭便把韩璎揽到怀里,低声道:“阿璎,你听说过一个词,叫‘溺杀’么?”
韩璎仰首看他:“什么叫‘溺杀’?”
傅榭凤垂下眼帘,却不肯再细讲了。
韩璎抱着他的腰扭股糖一般撒娇卖痴,把傅榭好一阵子揉搓,傅榭被她弄得没办法了,只得含笑道:“我不是让你读《史传》么?你读完没有?”
韩璎:“……呃,暂时还没有……”
傅榭睨了她一眼:“你去读读《史传》中郑庄公和他弟弟共叔段的故事吧!”
见韩璎若有所思,好像有所领悟了,傅榭觉得自己教妻成功,得意得很,就又加了一句:“三十六计中的‘欲擒故纵’也来源于此。”
韩璎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原来爹爹纵容祖母、二房和三房,虽然主观上没有“溺杀”的想法,但是他造成的后果却和‘溺杀’是一样的。
傅榭满以为韩璎会用崇拜的眼神看他了,谁知道韩璎睨了他一眼,轻轻道:“阴谋家!”一肚子阴谋诡计!
傅榭:“……”
他悻悻道:“你还要不要出去逛了?”
“要!”韩璎当即嫣然一笑,极为狗腿地握住了傅榭的手摇啊摇:“我的殿帅,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傅榭不由微哂:“先换衣服吧!”
两刻钟之后,一身藏青骑装的傅榭骑着马引着一个小小的青绸沉香车出了安国公府的西角门,一直行到了书店街,在墨香阁前停了下来。
傅榭下了马,搀扶着一个带着眼纱的窈窕少妇进了墨香阁。
两个青衣小厮和一个青衣丫鬟跟在后面。
几个身材矫健的青衣随从紧随扈卫。
傅靖见禁军副统领李真带着人守在外面,便也随公子和少夫人走了进去。
从在墨香阁里选了一样香墨之后,韩璎又去了隔壁的书画店。
在书画店里选了几幅山水画后,韩璎又脚步不停去了脂粉铺子。
就这样韩璎一路走一路逛,一个店都不放过,一直逛出了书店街,逛到了粮栈街。
傅榭回头看看跟在后面提着韩璎战利品的傅靖傅安,带着韩璎进了最前面的粮店。
韩璎做出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心中却有些奇怪:粮店有什么好逛的?
她心中虽有疑问,却依旧听话地进了粮店。
粮店里面甚是整齐,一登上台阶便是一排大竹篓,分别盛着成色不同的大米、粟、小麦和高粱之类粮食。
韩璎见傅榭的眼睛看向最中间的那篓大米,然后缓缓移开,便会意地走上前去,笑吟吟问道:“有人么?这个米怎么卖?”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伙计迎了上来:“来喽!夫人,您是要零买还是批量?价格可都不一样!本店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韩璎微微一笑:“我若要买一两银子的米呢?”
小伙计脆生生道:“京城最低价,一两银子两石米!”
韩璎也不知道是贵了还是便宜了,却故意道:“好贵!”
小伙计摇了摇头:“那没办法!今年的米就是贵,去年这个时候一两银子能买七石米呢,咱老百姓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挣命了!挣不了就饿死,或者卖掉儿女撑几日——现在南门外人市上卖儿卖女的多了去了!”
听了小伙计的话,韩璎心里有些难受,见傅榭已经往外走了,便故意笑着跟了上去:“夫君,这店里没什么意思,咱们去马道街给我买几样首饰吧!”她已经猜到傅榭今日带她逛了那么多店,真正的目的怕是这家粮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