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月明走上前来,丫头在床畔放了一张鸡翅木拐子方凳,她便在上头坐了。见林小月面白唇焦,乌发乱挽,甚是萎靡,便问道:“这是怎么弄的。我在家里听说你中秋夜里跌在水中,心里焦得很,急切要过来,只是不能够。没想你今儿就打发人接我来了。”
林小月浅浅一笑,无力说道:“这次不大好,险些弄丢了性命,好在也把那人给咬了下来,不然可当真不值了。”
傅月明听她这话外有音,低声问道:“这事儿是谁做的?你跟着你们家老太太,谁还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害你不成?”
林小月微笑道:“这家里要害我们的,除了那人还能有谁。”
傅月明会意,却又颇为不解,问道:“她好歹也是你伯母,膝下又无男丁,且你也不是个男子,她谋害你却能有些什么好处?”
林小月低叹了一声,旋即说道:“面上好似没什么好处,只是我明年就要进宫了。她在这家里唯一能凭靠的,就是宫里那个,自然也不能不怕。”
傅月明说道:“这倒稀奇,你进了宫,也是与林家锦上添花的事,她为何要阻你?我虽没有见识,也曾听闻皇宫是个锦绣深坑,人在其内步履维艰,她那女儿既然得宠,想必平日树敌不少,得你进去姊妹同心,不也多个帮手,岂不比孤掌难鸣的好?于林家也是好事一桩,她倒有什么可怕的?”
林小月喟叹了一声,低低说了句:“若是姐姐生在我家,我倒也省多少心力!”言毕,就说道:“这却是姐姐有所不知了,我大伯去得早,长房里又没留下个根苗,老太太于此原对大伯母颇有微词。然而多亏了我那个姐姐,入宫之后皇上青眼有加,两年之内就自宝林升到了嫔位,算是极快的了。故此,我大伯母才在家中扬眉吐气起来,近来宫里又传来喜讯,我姐姐怀上了龙种,她便更得了意。连老太太,如今都要瞧她的脸色了。”说至此处,她忽而咳嗽起来。香茗与小蝶慌忙上前替她捶背抚胸,小蝶端了一盏清茶上来与她润喉。
林小月吃了两口,方才忆起傅月明已在这里坐了一会儿,斥责那两个丫头道:“傅姑娘来多少时候了,茶也不知端上一盅!我这才倒下来,你们就一个个忘了规矩了,没得让人家耻笑,说咱们竟连待客之道也不知了呢。待我好了,定要回禀了老太太,一个个的责罚!”
傅月明在旁笑着兜揽道:“你病着,她们心里焦急,顾不周全也是有的,不值得就为这个责怪她们。”
林小月见她说项,才罢了,又说道:“我屋里丫头缺了礼数,让姐姐看笑话了。”说毕,又令那两个丫头与傅月明磕头道谢,傅月明连忙起身,推了片刻只受了半礼。
香茗走到外间,又端了一盏玫瑰露上来,与傅月明吃,方才退到了一边。
林小月又问道:“明娟呢?好一会儿不见了,那蹄子又躲懒去了?”小蝶笑道:“明娟姐姐在小厨房里看着姑娘的药呢,炉子没封,她不敢走开。”林小月点了点头,这才罢休。
傅月明见她缓过来,才又问道:“你适才说你姐姐怀了龙种?这倒是好事。”林小月苦笑道:“好事却是好事,但只是苦了我们这些二房的人了。姐姐不知,我那姐姐十分眷恋大伯母,三五不时就要自宫里传信来问候。因她圣眷优渥,倒也没人敢说什么。只是家里见她如此,自然是将大伯母奉若神明一般。如今她又怀了身孕,越发没了我们的好日子了。”
傅月明听着,笑道:“这也不怕什么,左右你大伯母并无男丁,这林家将来的基业自然还都在林公子一人身上。她便是得意,也是有限。”林小月叹道:“这话倒是不假,我大伯母近来便常与老太太旁敲侧击的,想要自族里过继一个过去,为我伯父继承香火。这原本也是世间的正理,并无不妥,只是我伯母这人,心思活络的紧。若是膝下有了儿子,身子后头又靠着个皇妃,更不知要怎么样了。老太太心里也明白,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