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他保证。
“嗯,我信你。”
其实她可以去送他的,毕竟如今她也是皇室一员不是么?可贺莲房不愿意看到骑在高头骏马上,一身黑金铠甲,浑身透出英挺冷漠气息的青王。那样的他离她太遥远了,周围有太多人在看,但他明明是她一个人的。
不知在桌边坐了多久,直到天璇推门进来,说:“公主,王爷离京了。”
“……我知道。”贺莲房微笑,手上拿着一缕乌黑的长发。
那是青王的。
他当着她的面绞下这束头发,郑重其事地交到她手中,还很是扼腕地叹息:“若是当年保留那半根肋骨就好了。”那时他年方十六,独自率领一千精兵深入敌人腹地,与外围的军队里应外合,成功端掉了敌军,使其全军覆没。青王因此受到极高的嘉奖与荣誉,但同时他也受了很严重的伤,有半根肋骨险些刺穿了他整个身体,幸好他吉人天相,最后关头,仍然凭借坚定的意志存活了下来。可那一仗,不知死了多少大颂男儿。也就是从那时候起,青王的愿望便是世间不再出现战争。可只要各国皇室存在一天,贪婪与*就不会离开,战争永远不会消失。
当时给他医治的是已故的前太医院医首,老人家一生致力于治病救人,有医死人生白骨的妙手之称,也就是他,将那半根肋骨重新推回了青王胸腔,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大胆施针用药,才终于将青王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但这时候他居然说若是能保留当年那半根肋骨就好了?贺莲房无语地看着他,青王解释道:“就是觉得送那个给你的话会比较有诚意。我若是死了,便希望自己的骨头能永远陪伴着你。”
贺莲房:“……”这成志怪故事了,“我可不想每晚抱着一堆骨头睡觉,你还是平平安安地回来,那最好。”
青王笑了,笑得意味深长:“原来你现在就想着要抱着我睡觉了?”
“……”
但无论如何,他还是走了。
贺莲房温柔地抚摸着手中黑发,轻声道:“你去将我梳妆匣里的荷包拿来。”
天璇领命而去,很快就将荷包拿了回来。那荷包颜色已经退了,图案也有些模糊不清,但仍然可见密密麻麻精细无比的针脚。贺莲房打开荷包,将手中长发温柔地放了进去。
这是她五岁那年,娘亲绣的荷包,虽然那时候上官氏已经入了府,但娘亲仍然尽了她最大的力气来爱着他们姐弟三人。贺莲房仍旧可以看清楚荷包上所绣莲花的纹路,就像是娘的手,温暖、陈旧、充满了回忆。
她所流露出的脆弱,不过就是一刹那,天璇甚至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因为待她定睛一看,才发现贺莲房的神情一如往日平淡温和。她总是这个样子的,从来不会有任何改变,唯一能让她露出其他表情的,就只有她的亲人。
怀念,怀念过了;离别,离别过了;但贺莲房永远不会再流泪,她似乎已经忘了“哭”,是什么了。一切自我的情绪褪去,她仍然是那个冷静的几近冷酷的平原公主。“宫里有消息传来吗?”
天璇点头:“方才方总管来说,明儿太后要去相国寺为青王殿下祈福,邀了不少高门女眷一同前往,大学士府也在此列。”
贺莲房微微一笑,那笑容意味不明:“那么,今儿个晚上,就得回大学士府用膳了。”
贺兰潜一直住在大学士府,但贺茉回因为要管事,所以不能长时间住下,大学士府已经离不开她了。即便如此,贺莲房仍然不喜欢妹妹仍然住在大学士府里。那里的美好记忆,总是能被悲惨替代。最重要的是,在平原公主府,他们都是主子,而在大学士府,还有个徐氏在上头压着。
贺励对这一切倒没有任何异议,他很希望三姐弟能住在一起,毕竟乌烟瘴气的大学士府,谁都不想待。
因为贺莲房搬到公主府,贺兰潜也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