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是时间慢慢清算。
重新爬回原先那辆马车,十三骑虽好奇有意无意地打量了她几眼,却并没有一人上前与她搭话,他们对待她的态度既是有礼亦是疏离。
待她回到马车,十三骑便代替了瑛皇国精兵继续启程。
幽暗的车厢内,她看到嫉妒又已经睡着了,她知道他如今这般嗜睡,皆是因她喂食的那些特殊汤药,它既然恢复为他恢复伤口,又能辅助他能够好好地养伤,作为他术后康复医者的习惯,她伸手轻轻地触了触他的额头。
入手,泛凉却如玉质般柔腻。
她掌中尚余舞乐额上的滚烫余温,所以触碰到嫉妒冰冷的额头,他先是颦了颦一双柳叶眉,然后当暖意透过额头沁入他身体,又似慵懒而娇贵的波斯猫,绯丽红唇微微舒抿起,喷了喷鼻息,在她掌心舒服地蹭了蹭。
见此,玄婴并没有撤手,持续地保持着这个动作。
他这是气血两亏的情况。
玄婴并不懂医,可是她懂治一些疑难杂病,而因为性格习惯,她选择的是一门外科,像内科这种,她除了研究感兴趣的毒药跟一些多嚼不烂的医学典籍,别的其实都比较外行。
恰好,舞乐与她相反,她生疏的,她不感兴趣的,他却是懂的……
莫名地,她又想起了他的事情,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又被嫉妒夺去了。
她感觉到他身体此刻就像一块化不开的冰,那般寒冷,即使用上冬日铺陈的狐裘厚绒也温暖不了他,他身上散发的寒意,令整个车厢内跟车厢外,形成了两个极端现象,一个是萦寒冬日一个则是暖春煦日。
玄婴注视着他面目良久,终于有了决定。
或许能够替他取暖可以有很多种方式,但玄婴却选择一种对已身最有利的方式。
她先伸手慢慢掀开了那裹覆在他身上的暖绒狐裘,接着动手褪去身上外罩的那件黑素长衫,最后仅着一件白色薄单衣。
嫉妒即使在睡梦之中依旧能够感受狐裘被掀开后,那从四肢百髓蹿入的阵阵寒意,他那双绯红嘴唇渐渐透着青紫色,那长而卷的密织睫毛颤了颤,呼吸由浅转重,似乎随时就要准备要醒过来。
但很快,他那空旷而冰冷的怀中悄然无息地偎依进来一个温暖的抱枕,暖意正在一点一点地沁入他的皮肤,他身体倏地本能一僵,但那萦绕于鼻的熟悉味道,又不一会儿地抚平了他的紧绷,整个身子慢慢地放松了起来。
即使是昏睡当中,他依旧能感觉到自己就像一块冰,正被怀中的“抱枕”慢慢融化,那能够让他舒服地呻吟的暖意,缓缓在身体内扩散开来。
嫉妒其实很十分讨厌阳光,所以每次出门他都习惯将全身遮掩得严严实实,即使是待在马车里,也是门窗紧闭,连一丝光线都不愿意其透入进来的。
喜欢待在黑暗之中的人,一般是缺泛安全感,其实没有人喜欢一个人待在既冰冷又黑暗的地方。
可是如果不这样,他们或许连呼吸都感觉到不安,随时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不用多久便会彻底崩溃了。
而黑暗与别人给予的温暖一样,一开始地触碰会令他们似被烫到一般,极度不适应,挣扎,紧张,甚至逃避,可一旦适应后,便没有人喜欢再重新变回一个人待在那种冰冷黑暗的地方。
嫉妒试图过抗拒,可始终敌不过玄婴的怪力,只能被迫地接受她的“给予”,可渐渐,尝到甜头的他,在睡梦中绝对是比清醒的时候更为诚实,他无意识地伸臂将她环在怀中,紧紧地缠着,就像这个温暖的源头随时会消失一样地不放手。
玄婴脑袋正巧靠在他的肩胛与锁骨旁边,耳垂裸露在外,而他呼吸一浅一深喷撒在她头顶,亦痒痒地拂过他耳畔。
他抱人的动手很生疏,一看就知道从来没有抱过人……或被人抱过,一开始两人的姿势都不舒服,等到他一点一点地调整,最后才稍微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