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狗飞跑着追着树枝,树枝一落,小黄狗叼了,摇着尾巴冲后面大步走过来的一个青年跑过去。
周掌柜笑着喊:“洪二呀,我有客人在此呀,可不能乱扔呀,惊扰了官人们多不好。他们正在找向南的船呢。”
叫洪二的青年笑呵呵地走过来,颧骨高耸,头发有些乱,短衫也是半敛,不过二十二三,脸上有稀稀拉拉的胡茬子。他行礼道:“周掌柜呀!”又冲四皇子和施和霖抱了下拳,说道:“我们家的船近来就有往南边去的,周掌柜帮着说说好话,我……”他身边的黄狗见他与人说话,咬着树枝一跳,前爪扒在他前腹,几乎直立,喉咙里呜呜乱叫,洪二从黄狗嘴里拿出树枝,用力投远,那树枝嗖地一声飞走,黄狗汪地大叫,跟着跑过去了。
洪二这才又接着说:“我们家的船最是可靠,好几代了,周掌柜是知道的,是不是?”
周掌柜点头说:“当然当然,是你爹掌舵吧?”
洪二笑得满嘴是牙:“我也很不错呀!……”
后面一个路过的渔民模样的人骂道:“不错什么?!小心我告诉你爹让他揍你!嘴上没毛胡勒!周掌柜,您可别被这小子糊弄了!他爹从来没让他单独出过海,疯疯癫癫的,管狗叫儿子……”径自走过去了。
洪二冲着那个人背后喊:“狗拿耗子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那人不回头地说:“就是你被你的狗拿住了……”
洪二往空中打了一拳,说道:“看你年纪大,我让着你吧!”
周掌柜说:“现在可是闹饥荒的时候,你还养着这么条狗,小心被人逮着炖了吃。”
洪二说:“那我得跟他拼命!我出海都带着它,这是我儿子。”
周掌柜失笑道:“你真够混的!你还是人吗?别胡扯了!去问问你爹,最近去南边的船什么时候走,会到哪里,然后来告诉我一声。”
洪二大大咧咧地点了下头,就要走,可又停步道:“掌柜应该知道吧?我爹说不要银子,要粮食了,看路程远近,上次的客人可是一个人两百斤粮食呢。”
周掌柜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洪二这才迎着又向他跑来的黄狗走去。
周掌柜见他走了,招手让方才已经转身旁观的张允铮过来,对张允铮说:“他父亲洪老舵可是这里有名的舵手,往来南北几十年了。他们家的船也结实,你们要是去南边,可以考虑用他们家。他们家要的价比其他都贵,可咱们有粮食。”
张允铮见到大海,已经被挑动得跃跃欲试,听见周掌柜这么说就更动了心,说道:“我们回去商量一下。”就又转身去玩水了。
施和霖问周掌柜道:“我们从内地来时,见旱情严重,你这里竟然能说有粮食?”
周掌柜说:“几年前东家就让我们买粮备荒了,那时的粮食好便宜。况且我们这里临海,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大家打渔而生,还不至于饿肚子,怎么都比内陆要强。”
四皇子好奇道:“灾年这里都能幸免,平常年景应该更富裕。可是我们入城来,怎么见到街道如此破败?”
周掌柜嘿嘿一笑,然后左右看了看,小声说:“这位公子没听说过?世上没有一样东西能满足人的贪欲,贪欲是没有止境的,再富裕也没有用!”
施和霖恍然道:“是官府?……”
周掌柜一摆手:“哪里有什么官府?说是官税,最后不都是进了人的腰包。”
四皇子愕然道:“怎么能如此?”
周掌柜低声说:“怎么能不如此?这里一船鱼货要抽掉近一半为税,朝廷怎么收鱼?转手就入了私家的客商手里,晒干远卖,银子都不在这里,直接去了老家。灾年后,就没有开过粮仓,粮食都高价卖了。我们这儿物产丰富,可地处偏僻,一个县令就是皇帝,谁敢说什么?多少年都是这样的,一个接着一个,拿这里当个肥差,刮够了就走。我是这里最大的商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