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挺胸昂头地走入皇帝的后殿,来与皇帝议定元旦祭太庙的几个细节。
进宫门时,一个太监正好走出来,太子认出这是那个常在三皇子身边跟着的谷公公。谷公公面无表情地低头,让开道路,站到了一边。
太子瞪了他一眼,迈步走入了大殿。
皇帝一身便装坐在书案后,他将近四十岁,双眼皮的眼睛下方已经有了突出的眼袋。也许年轻时他曾经英俊,可现在,两颊下垂,让他有了老态。
行礼后,太子与皇帝说了有关祭奠三四个的细微末节的安排。年年同样的仪式,今年有太子参加,就加了几个步骤。
皇帝都一一首肯。
正事讲完了,太子看了一眼皇帝,见他情绪不错,就笑着说:“父皇,孩儿看见了父皇过去给了三弟的谷公公,听说他武艺超群,父皇是不是把他给我?”
皇帝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太子,太子心中一寒,忙俯身行礼道:“父皇请恕孩儿鲁莽。”
皇帝对周围站立的太监挥了下手说道:“你们都下去吧。”周围的人见机全退下,包括皇帝身边的孙公公。
见人都走了,皇帝才半笑不笑地看着太子说:“皇儿就这么等不及?才当了几天太子,就要把谷公公除去?”
太子忙说:“孩儿不敢,的确只是想……”
皇帝嘿笑着打断他说:“你毕竟是年轻了些,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他跟了老三这么多年,刚回来朕这里,你就这么急着要他,谁能不知道你的意思?”
太子急忙说:“父皇教训的是!只因他曾让孩儿不快,一时气恼……”他面现愧色地低头。
皇帝一笑:“他让你不快过?不见得吧?”
太子的汗流了下来,他目露哀求地看皇上,说道:“父皇,孩儿错了,实在是,因为他曾让母后不快……”
皇帝哈哈笑:“你呀,才说了实话。你想这么干,也算是孝顺。可你也不思量一下,你又何必生他的气?他是个什么人?一个阉人,连条公狗都不如!你也不是个没见识的妇人,不用对他认真。”
太子垂头道:“谢父皇教训,孩儿不会再……”
皇帝笑着摆手说:“也不是说你不能下手。只是要讲究方法,他武功过人,为人机警。怕是没动到他,你就让他先下手害了。”
太子对着皇帝行礼:“谢父皇指点。”
皇帝低声说:“他现在正年富力强,还能有些用。等过几年,你要还是真想除了他,朕让他去干件完不成的差事不就行了?只是记着,对这种人,你要是给他一杯毒酒,不仅不能提前让他知道,就是他喝下去了,都不要说破。一定要等他死透了,头割下来了,才能说出你的意思。千万不能提前露了心思,明白吗?”
太子对皇帝跪下说:“父皇深恩,万死不能报一。”
皇帝呵呵笑道:“你是朕的儿子,何必要这么郑重。”
太子起身又行了大礼道:“孩儿实在浅薄,劳父皇时常提点。”
皇帝挥手道:“你是太子,朕自然要好好教导。”
太子告辞而出,才觉出冷汗已经把后背都湿透了。
大殿墙壁高处,一扇通风小窗旁,谷公公像壁虎一样横着平贴在檐下的凹陷处,下面偶尔走过的太监都没有注意到。
听着太子走了,谷公公无声地滑下高墙,顺着小路,走出了大殿后的阴影。尘土在他灰色的衣袍上看不出痕迹。远远地,他看见三皇子匆匆地走向皇帝的宫殿,他没有走过去。
三皇子脸色憔悴,他记起陈贵妃让他发的誓:无论如何,不能请求皇帝来看她。“我要这个面子。”她虚弱地说。
三皇子真想哭。原来他曾听人笑过镇北侯府二小姐是个小哭包,他无法理解有人为何总哭,可现在才知道哭泣是这么容易的事。
每次,他看着陈贵妃曾经容光四射的脸,就忍不住要落泪。可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