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开了头,自然就要说完,叶世淇继续道:“人们都知道,大伯和大伯母至今还被囚禁在庄子上为奴,这……实在是还不如杀了他们吧?很多人对你和阿浔诸多猜测,也是因此而起。要我说,大哥,你就放了他们吧。不论多大的过节,还是要宽仁以对。哪怕你让他们离开京城做个平头百姓,也比如今的情形要好。”
他倒是有着一颗菩萨心肠。叶世涛讽刺地笑了笑,敛目凝视着叶世淇,半晌不说话。
叶世淇心里有些发毛。但是,他想了想,自认没说错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不是么?叶世涛若是能对大伯和大伯母宽和一些,也不至于声名狼藉,叶家上上下下的人也不会受他这名声所累,时常被人指指点点。
再怎么样,叶世涛逼着祖父祖母将叶鹏程房里四个人逐出宗族是不争的事实,已成事实,也不说了,还不能亡羊补牢么?
叶世涛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离开叶府了,可他想没想过还留在叶府的这些人是怎么过的?人不能这么自私无情。
“性情良善,待人豁达,我还真不知道,你是否能光耀门楣。”叶世涛望了望府中,“握紧你手里的权益——我声名狼藉,才有你们得益这一日。日后别再为这种事找我,得了便宜还说三道四的嘴脸,着实叫人反胃。”
这话已说得很重了。叶世淇一时涨红了脸,“你怎么能这么奚落我呢?我也是一番好心,满心满意为着大家好。叶家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你心里舒坦了,我就难过了。别再为他们求情,如果不想他们死在你面前的话。”叶世涛漠然转身,阔步行至骏马前,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叶世淇呆呆的站在原地,好半晌仍觉着脊背发凉。竟动辄提及生死,并且说的是他的父母——叶世涛骨子里的血液,恐怕都是冰冷冰冷的,幸好离开了,不离开的话,整个叶家怕是都会被他毁掉。
他懊恼地转身走回院内,望向祖父的书房。裴奕在那里陪老人家说话,他结交之心还未消减,却不敢再凑上去了。因为母亲说了,叶世涛、叶浔已经不能算是叶家人了,裴奕作为叶浔的夫君,自然也要保持相同的态度。
唉……这归根结底,还是叶世涛惹出的麻烦。他腹诽着,转去花厅,帮父亲招待宾客。
这件事过了几天之后,江宜室与叶世涛闲话时才得知,去裴府串门时,告诉了叶浔。
叶浔抿了抿唇,完全不能理解叶世淇的想法,嘀咕道:“圣贤书读多了,脑子变成榆木疙瘩了?”
江宜室附和,“我看也是。”又不自觉地为叶世淇开脱,“想来是教他读书的先生只知道满口的仁义道德,二叔在任上又无暇亲自教导,他又不知细情,有这想法也不奇怪。”
叶浔只能尽量想一些好处,“终究不是一类人,更不是一路人。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日后不理会他就更心安理得了。”
正人君子和叶世涛、叶浔之间隔着万丈深渊,谁也不能奢望理解谁。
有些人是一直能够迁就、善待的,而有些人,是此生也无法宽恕泯灭仇恨的。
到了端午节那日,裴奕和叶浔又回了趟叶府,来去匆匆,用过饭就回府。回到家中,才听说了一桩事——
太夫人年轻时,和身边尽心服侍多年的红姑在战乱中失散了。两个人亲如姐妹,太夫人心里一直耿耿于怀,担心红姑服侍自己一场却不得善终,这些年一直命人寻找。
今年总算如愿了。
红姑说,自从与太夫人失散之后,她嫁了人,育有一双儿女。前几年一家四口到了大兴一带,在一个商贾家中做事。直到今年,听说了长兴侯的名字,便猜测着是太夫人母子两个飞黄腾达了,到底是怕猜错了,所以拖到了今日才上门相认。
裴奕和叶浔进门时,见太夫人和红姑正眼含泪光地叙谈,一旁站着一个女孩、一个男孩子。
红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