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动手打老子,行呀,今儿个老子就跟你拼了——”他朝地面吐出一口血吐沫,举拳挥舞地就冲上前。
容欢面不改色,连眉毛都不动一下,淡淡吐出两个字:“韩啠。”
一道黑影快若旋风从他背后出现,韩啠是他的贴身近侍,武功自然非同一般,三下两下便将粗脸汉子制伏。
原本对付这种市井流氓,哪里轮得到容欢亲自出马,简直是脏了他的手,但刚才容欢真真愤怒到极点,若不动手,根本难解心头那口怒气。
“咔嚓”一响,粗脸汉子痛呼出声,伏在地上,一条胳膊被韩啠从后死按在背上,大概是脱节了:“王爷,如何处置?”
容欢言简意赅:“交给衙门。”他说话下令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幼幼。
仿佛从那深邃的目光中感受到一股无形压力,幼幼低头不语。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掬珠呢?习侬呢?人都到哪里去了?”他声音隐隐愠怒。
幼幼抿着嘴唇,半晌,不紧不慢地开口:“与她们无关,是我想一个人静静,所以甩开掬珠跑到街上来的。”
听明原因,容欢颦眉微怔:“出什么事了?”
幼幼不自觉用指甲刺下掌心,嗓音却是淡极了,带着刻意回避:“没什么,我的事与表哥无关。”
因她垂首低睫,不晓得容欢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脸色分明一白,僵直身站了一会儿,随后抓起她的手往巷外走。
“做什么?”幼幼慌张。
“走,我送你回府。”他声音听不出情绪,从后望去,背脊僵得笔直好似石柱。
幼幼却急起来,她还不想回家,她的心绪还乱,她不愿让家人看见她伤心的样子,不愿让他们知道自己遇见孟瑾成再担忧地问东问西,一念此,她开始挣扎,扭着身子叫嚷:“放手、你快放手,我不回去!”
她挣扎剧烈,小细腕在他掌心里反复抽缩磨搓,隐约浮现红痕,但容欢就是铁了心的紧握不放。
马车很快被车夫驶来,容欢强行将她拽上车,等彼此坐进厢内,才任她挣脱开小手,他无奈地一叹:“幼幼,你别闹了……”
幼幼却道:“我说了我不回府,我不要你管!”
“我怎么能不管你?”一听这话,容欢气得脸孔发青,两袖的手拽得死紧,指节直咯咯作响,一反常态地朝她吼道,“你以为你是男人?力气大得惊人?还是你以为自己是韩啠?武功高强?你知不知道这事若不是被我恰好撞见,你现在会是什么样儿?”
他头一回这般疾言厉色地冲她大吼大嚷,幼幼像被吓住,星眸瞠大,脸儿苍白,纹丝不动地盯着他,不久眸底弥漫起一层水雾,随着湿气越来越重,化成无数的小泪珠,在眼眶里终于挤不下,一颗颗地往外涌,而她的眼睛,宛如那江南烟雨,美得朦胧潋滟,美得惆怅哀伤,美得令人痴迷心碎。
她眼圈本就红通通的,这么一哭,更像个小婴儿,可怜动人。
容欢慌了神,手足无措地开口哄着:“幼幼……对不起,我……我刚才是气过了头,所以语气有些冲,对不起……怪我不好……你别哭了……”
他掏出绢帕,想为她拭泪,幼幼却不肯,脾气一上来,使劲用粉拳砸他的心口:“我讨厌你,我讨厌你,讨厌死了你、讨厌死了……”
讨厌他,每次都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出现,讨厌他,每次她被孟瑾成伤害最深的时候,都被他看到自己最丑最难看的样子。
那雨点大的粉拳捶着胸口,非但不疼,反而痒痒的,容欢无奈苦笑,双臂一环,顺势就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拍抚:“嗯,我知道的,我最讨厌了,是大坏蛋、是讨厌鬼,是世上最最最最惹公玉五姑娘讨厌的人……”
幼幼一听,吸溜两下鼻涕,想了想,别别扭扭地迸出几个字:“也、也不是那么讨厌。”这才反应过来还在他怀里,忙推开坐直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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