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他才想起这院子里还来了客人,他撑着身子站起,觉得膝盖有些僵硬,舀了一瓢水搓干净了手,又拿过一旁的木架子上的毛巾擦了手。
他走至石桌前,一撩衣袍坐下,卫簿给主子端上了茶。
寡月朝卫簿微微点头言谢,他未动茶,望着萧槿不语,又凝了一眼於思贤。
於思贤是聪明人,他微抚额,起身朝萧槿作揖:“萧大人与南衣兄弟慢聊,在下先行回房了。”
於思贤领着踏雪回房,他不是没有疑惑的,他自是知晓那日醉仙楼的事,他也知晓靳南衣朝萧槿递帖之事。
寡月没有阻拦,其实有些事情本就是放在明面上的事情,於思贤在于不在,问题不大。他当着无数学子的面朝萧槿投帖,本就不是什么私下里的事,至如今也有不少的人传他虽有真才实学,却也有引诱萧槿,得萧槿之支持状元及第,若是如此他及第之后,弃萧槿,守“糟糠”又如何解释,于是又有人说,靳南衣此人城府极深,这不过是为了在皇上和天下人面前赢一个不弃未婚妻子的美名罢了。
对此,他只是付之一笑,经得多少赞美,就要受得住多少诋毁,这是为人处世第一点。
“萧大人,关于先前之事南衣以茶代酒,谢过萧大人。”寡月端起茶杯望向萧槿,先行饮过一口。
他眸中无辈无喜,他气质清冷,平淡的好似这凡尘之中一抹烟色,而当你轻缓抬首,顺着那双清澈眼眸,望向那一抹浓黑的深出,那亘古幽潭之中又似有沉郁激流,他有心事……
这心事他不愿向人透露,却又压得他喘息不得,萧槿怔动一瞬,似是可以理解他为何形容憔悴,面色无华,人比在醉仙楼的初见时瘦了一圈……
萧槿心中一梗,没有端起茶杯,她可不想就这么让她与他之间就这么结束,她虽然没怎么帮他,仅仅一杯他真心相奉的茶,她不接受,她要的是他,从很早以前就是……
萧槿目中的伤感褪去,她的唇轻轻勾起一抹微笑。
她笑道:“萧槿这茶不愿饮……”
萧槿将放在自己面前的茶向前推了推。
她抬眼似有些小心的凝着寡月此刻的神情。
少年只是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别无他言。
萧槿想,他不会不知她的心思,她也愿意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思,大雍女追男者不乏少数,她萧槿为当朝女官能与男子共事,就不怕别人说闲话。至于他说的他的未婚妻子,她不在乎。
萧槿慢悠悠的说道:“他日同朝为官,少不了与状元爷多做接触,所以这茶该萧槿敬你。”
寡月眸子一眯,瞳孔微缩,萧槿此言摆明要与他纠缠不休,他原以为萧槿只是敬重靳南衣之才学,却没有料到,这萧槿竟然是对靳南衣早动了儿女之情。
他利用萧槿反不成惹了一朵桃花,而今他的确心生“过河拆桥”之意,不想与萧槿多做往来。
“南衣只想入翰林。”他说道,眼眸低垂下来,下眼睑处的墨痕更深几许。
萧槿微怔,他的意思她不是不懂,他言的微妙却又直白,可是他想错了,萧槿入仕与萧桢不同,萧桢的事情她不懂也不会管,她萧槿入仕绝不是为了帮哪股势力。
寡月也不是没有猜测过萧槿入仕之举,萧家一子一女皆入朝为官,一个任官礼部,一个任官吏部,皆是三品侍郎,萧时又贵为一品太傅,一门为官无论男女,这样的殊荣算是今大雍之最。萧槿入朝,也绝非像表面这么简单,不知是萧时有意而为,还是太傅有意而为?
“状元爷果真步步谨慎……”萧槿顿了一下方道,“只是状元爷多虑了,萧槿是真心想和状元爷交朋友,今日爷是真心来贵府一看。”
阴寡月依旧是一副神情淡淡的模样,怨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好,怨他不识好歹,过河拆桥也罢,他都不在乎。
他经历过困苦与贫穷,也面对过死亡与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