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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勉强的撑起身子,将将迈腿,似牵动了什么,他猛地咳嗽起来,这一咳苍白的脸上泛起了潮红,便是无休无止。
连着跪在地上的卫簿也慌了神,从地上爬起,来不及揉酸痛冷硬的膝盖,他伸手在怀里摸药给自家公子递去。
“咳咳咳……咳咳咳……”
少年咳的掏心掏肺,心中更是撕心裂肺。连踏雪都看着不忍,伸手来扶他,卫簿一个劲的唤着:“公子……”
他连咳喘的间隔都没有,又如分出神来吃药,他手捂着唇,绝美的凤眼已咳得发红了,纤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水珠。
若是以往他定会伸手去接卫簿的药,自己塞进嘴里。而如今的他仿佛像个没有了灵识的“死物”一般,操纵着他的或许只有剩下的执念罢了……
执念……他的执念,便是寻到九儿……
只是这仿若临头一棒,又似突然降临的轰隆春雷的打击对他太大了,让他失去了判断的能力。
因为从未拥有,得到后才会更加珍惜……
以往的无数年里,他的生命阴暗而冰冷,人世给予他的温暖,不过零星半点。
失去殷叔的痛,失去南衣的痛,如是连顾九也要离他而去,那他的生命里还剩下些什么?
一切俱无了,那还剩下些什么……
那夜轩城万安寺里的参悟,不过是一夕间的见地。
他不要她留在冬日暖阳之中的娉婷的身影,他要她,那么真实的她……
他松开捂着唇的手,就这般冲进雨里——
“靳南衣!”
一声厉吼后,他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拦下。
那人一身灰衣,擎着靛青色的油纸伞,他就站在雨里,眼中有担忧亦有失落,他走近他,将伞让出一大半在他的身前。
於思贤一手撑着伞,又缓缓伸出一手去扶寡月的臂膀。
寡月猛地将他挥开,侧身就要向一旁走去。
“靳南衣,你太让我失望了!”於思贤眼中的怒火更盛了些,他强势的伸手拦下阴寡月。
“那个女扮男装的女子是你的未婚妻子?”於思贤复问道。
阴寡月目光依旧没有焦距的不知落在一处。
拿着药瓶的卫簿,手中一抖,没有料到於思贤竟能看出九爷是女扮男装,他赶紧上前来,说道:“九爷是我家公子的妻子……”
想起九爷,连卫簿都红了眼,九爷是断不会弃公子而去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卫簿期待的望了寡月一眼,公子若是这副样子,更难找九爷了。
於思贤凝着寡月的眼神愈加复杂了,许久之后,他才开口道:
“靳南衣,你听着……你有情有义,爱妻胜过自己,乾元殿上不畏强权坚定不移,我敬你!可是……”於思贤语锋一转咬牙道,“你这般莽撞、低落,是做给谁看的,或者你的未婚妻回来了看到你这个样子,她心里能好受?!”
於思贤凝着手中的少年怔动了一瞬,他略有动容,连身旁的卫簿也情难自已的唤了一声:“公子……”
“若是她真要走奈何你高中状元了走!”於思贤难压心中的酸楚与恼意,继而朝寡月嘶吼道。
素衣少年低垂的眉目一动,清澈的凤眼瞳孔微缩了一下。
寒窗苦读时候她在,亡命天涯时候她在,背井离乡时候她依在……
待他金榜题名时候她不在了,便也是真的不爱了……
她陪他走过最艰难的日子,终于有一天他有能力撑起这个家的时候,她离开了,无声无息,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啊——”
雨夜的长安,划过一声少年痛苦的哀嚎。
这声音至肺腑而生哀怨却又凄楚,闻者心中不甚凄然——
“江南风骨,天水成碧,天教心愿与身违……”
——
绵延的雨水从屋檐淋漓而下,零落了院外一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