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她安慰他,心里好受了些许,成功将顾九注意力转移的感觉很好,终于不用纠结那些天都发生了什么,只是想到那夜顾九绯红的小脸,他轻咳一声再道:“风凉,我送你回屋里去。”
顾九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就这般一前一后,万籁俱寂,一路沉默,内心却是温暖,即使很多年过去,她还记得江南梅花庐,那一路的草香,还有他身上淡淡的草药味道……
一连三日阴寡月再未见到靳南衣,卫箕带来的话是:公子不见任何人。
只有靳南衣自己知,他在撑着最后一口气。料理身后事。
一身素白色棉布衣裙的女子推开房门,将一碗粥放在书案前,男子斜靠在梨木大椅上,就顾九的方向来看似乎是睡着了。
靳南衣知道是顾九来了,依旧微眯着眼睛闭目养神,他这几日很累,或许该说,他从未过的愉快过,江南这边有父亲生前划与他名下的店铺,这些都需要他的打理,为了他的母亲他处心积虑的想要再进汾阳再回长安,获得靳氏的认可……
自父亲死后,他什么都没有了,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争取,苦读参加科举、努力经营父亲留给他的东西让母亲和自己过得好些……
顾九在确定他是真的睡着了以后,放下案盘就准备离去。方迈动步子就听得那人咳嗽一声。
她回头,正巧瞧见他身上的毛毯从地上滑落下来。
望了眼四下,天人纠结了小半会儿,顾九才上前去半蹲下身子将那毛毯捡起,上好的触感,顾九第一次摸到这么舒服的毛毯,可是明明是毛毯为何可以和丝绸一般舒服……
来不及她多想,她抖了抖毛毯,轻轻地将它搭在那男子的身上。
只是这样睡着,不会不舒服吗?她凝着他的脸,若不是那粒胭脂痣,这样静静的闭眼睡着,她还真瞧不出他与阴寡月有哪些不同。
只是,他看着好乖哦……阴寡月睡着的时候总是微凝着眉,似心中有千千结。而他如此虚弱又如此温润,唇不及寡月的薄,有些微嘟的感觉……。
纤长的睫毛微动了一下,少年就这般睁开眉目,潋滟之光下是温和的笑意。
顾九大眼盯着他一眨不眨,突然意识到自己墨墨窥视的人已经醒了……真是丢人……
“那个,那个,你为什么不见阴寡月呢?”她挠挠头说道,以减缓自己的难堪。
靳南衣果真是温柔而善解人意的男子,他知她的窘迫,他实在不是有意睁开眼,只因为她再多凝他一会儿,他的脸就可以烫孰鸡蛋了。
“因为我在思考把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强迫着别人去做,到底对不对……”
“就是孔圣人说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顾九反问道。
靳南衣望着顾九轻笑了,苍白的手指捂住唇:“算了,我纠结着的问题再要你去纠结也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顾九瘪瘪嘴:“你怎么就知道我‘欲’或者我‘不欲’?我倒是很乐意帮助靳公子呢。”
“你愿意帮我?”靳南衣问道。
“你看,我和寡月在你这里吃着你的用着你的,不能帮你这个梅花庐主排忧解难如何担得起你的收留之情呢?”
“哈哈……”靳南衣笑出声来,“你也倒是个有趣的姑娘。”
他说道眼中似有深意,忽地他端起顾九早先放在书案上的粥,伸手搅拌了几下,又道:“若是你能带着寡月开朗起来就好了,他不该这个样子……”
他说完这句便不再多说,默默的吃完粥,等他放下碗,只听他道:“寡月呢?”
“刚用过晚饭,去房里休息了。”顾九说道。
靳南衣咳嗽几声,笑着朝顾九勾了勾手指道。
顾九送上耳朵,他在她耳畔轻声说道:“去将小卫箕给叫来,把马车牵到后院里,我带你出去透透气……咳咳咳……”
啊?顾九惊讶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