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渊微微一笑:“大王说得是。晋王与臣本来也不相信,这事与大王会有什么干系。只是担心有人胡乱揣摩大王的意思,反倒坏了大王与晋王的情谊。”
李泰道:“可不是么?过些日子我查清楚了,就把罪魁祸首交出来给你们处置。这工坊烧了,于摹本之事可大有妨碍?”
罪魁祸首?方才还说起崔泌,怎么舍得处置他?随便推一个人出来作了罪魁祸首,便以为能拢住他们了罢。崔渊心里冷笑,面上却一如往常:“原本正是紧要关头,眼看着楷书分册的雕版便要精雕细琢了。此事一出,进度说不得便要落后许多。”
李治也接道:“本想赶在子竟省试之前,将楷书分册献给阿爷,如今恐怕是赶不及了。不过,工匠都是现成的,将他们召集起来也容易。说不得再拖两三个月,也能做成了。”
李泰呵呵一笑:“你们倒也不必过于着急。子竟眼看着就要省试了,恐怕也顾不上此事。雉奴若是忙不开,崔泌倒可一用。他虽是我的人,也比不过子竟书画诗赋策论四绝,但毕竟也是有才学的,主持此事也便宜。”
李治没想到李泰仍然打着抢功的心思,拒绝道:“不好让四阿兄费心。此事是子竟向阿爷提的,本便该由他来主持,有始有终才好。至于我,也只是帮一帮忙罢了。”
李泰想不到他如此坚持,不禁心中怫然,便又说了几句话,就进正堂去了。李治与崔渊对视一眼,也跟了进去。此时,太子李承乾已经趺坐在坐席主位上,含着讥笑望着他们。汉王李元昌在旁边与他谈笑,他应了一两句,目光终于从李泰身上挪开了。
李泰心中气闷,当然不愿再上前受他讽刺,便去与崔敦、崔敛说话,倒也很是得趣。
外院发生的种种事,很快便传到了内院。王玫、晋阳公主、衡山公主一直在李十三娘院子中,却也得知了此事。听得仆婢将前因后果一一说了,王玫心中感叹道:魏王情商低,太子情商更低。哪怕他们能有两三分像晋阳公主与衡山公主这两位妹妹,也不至于此。果然是圣人太宠他们了,结果宠出了两个熊孩子。只怕圣人与长孙皇后听得此事,也会觉得很心塞呢。
于是,她们三人便又回到真定长公主待客的殿阁中。因步伐轻快,路过院中的亭子时,便听得里头传来声音,却是正在议论方才争道的事。
“一前一后又有什么打紧?竟然争起道来!还闹得路人皆知!!”
“族祖母有所不知,大王的车驾本来就在前头,也不知什么时候太子的车驾从后面追了上来。原本以为离得还远呢,定是没什么事,哪里知道他们会故意冲过来呢?车子撞上的时候,儿吓了一跳,险些磕着了!”
“这明显是在出气呢!!做长兄的,一点也不知道让着阿弟!此事便是魏王宁愿受委屈不说,我也一定要告诉圣人和皇后殿下!”
虽然没能听着前因后果,也不曾见到亭中的人,但王玫三人自是听出了里头之人的身份。不是同安大长公主与她那族孙女王氏还会是谁?王氏作为魏王孺子,自是为魏王说话,恐怕其中也未必全是真实。但若是传进圣人、长孙皇后耳里,这六分真四分假说不得就变成了十分真了。以太子那般阴郁的性子,又哪里会为自己辩驳?受了委屈岂不是越发狂恣躁动了?
衡山公主的脸色顿时便落了下来,恨声道:“什么人在这里搬弄是非?!居然敢背后议论太子的不是?!”
亭中之人略顿了顿,便听同安大长公主吩咐婢女将挡风的帷帐掀开:“怎么?我作为长辈,还说不得他们了?便是太子,也是我的侄孙!做错了事也应当指正!不然,难道等他越做越错才来懊悔不成?”
晋阳公主淡淡地顶了回去:“姑祖母是长辈,不仅太子阿兄说得,便是阿爷也说得。只是,另一个又是什么身份?!区区亲王孺子,也敢在背后诋毁太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四阿兄教她说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