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玫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郑夫人、真定长公主也一时无言。说他这做阿爷的太任性?仔细想想他什么时候不曾任性过?虽然答应了入仕途、考贡举,瞧着规矩了许多,但骨子里仍然是当初那个不羁狂放的少年。
崔敦呵呵冷笑:“户婚律可别忘了。”虽说户婚律里没有士庶不婚之说,但若是良贱成婚,杖责、徒刑都少不了。
崔渊挑了挑眉:“过些年便让他牢牢记住就是了。”若是明知故犯,那便不是他的儿子了。且,不论阿实看上什么样的女子,想在一处总有办法。贸贸然留下犯律法的把柄,反倒是不智之举。
崔敛立即打圆场:“阿实这才多大?离他成婚且有十几年呢!眼下便说他的婚姻之事不免也太早了些。便是四郎不想约束他,难道咱们还信不过那孩子的眼光?”说罢,他清了清喉咙,又道:“孩儿们的婚姻之事便算是议定了。你们几个也别甩手不管,若见着合适的小郎君便记下来,仔细考察一番。”
“是。”崔澄、崔澹、崔滔、崔渊皆齐声答应。
崔敦的怒火来得快,去得也快,便绷着脸道:“你们都随我们去外院书房说话,大郎也过来。”而后,他便带着儿孙们离开了。留下一脸羡慕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的二郎崔敏,陪着女眷们说了几句话后,也忙不迭地告退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围观武氏
夜色渐深,王玫带着崔简、王旼回了院子里。两个小家伙沐浴完之后,手牵着手说要一起睡,丝毫不嫌热。王玫便吩咐卢傅母给他们寝房角落里放一座小冰山,又叮嘱守夜的婢女仔细注意着,不可让他们受凉,这才安心回到正房中。
虽然傍晚已经沐浴过一回了,但如今又出了一身汗,粘腻不堪,王玫便又洗浴了一番。回到寝房后,她也不让青娘、丹娘守着帮她打扇,命她们自行去休息。她自己取了一柄轻罗小团扇,缓缓地扇着风。
房间角落里安置着冰山,散发出丝丝寒意,她倚在窗边,遥望着一轮弯月。也不知看了多久,她突然生了几分兴致,便将几柄小团扇都取了出来,提笔欲画扇面。只是,轻罗委实不宜作画,墨汁沾上去便飞快地染开,一滴墨也能晕成一团。她想画一丛青竹,却染成了一团乌黑,竹叶与竹干全然分辨不清。
“这是……”崔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书案边,俯身一看,不由得笑了起来,“九娘,轻罗扇可不宜作画。不过,你究竟想画什么?”
“只是觉得扇面太素了,想添几笔而已。”王玫回道,“说起来,若能做折纸扇,说不得便可让你帮我画几个扇面了。”随身带着崔渊崔子竟绘的扇面,恐怕不论是识货或者不识货者,都会艳羡得很罢。
“折纸扇?”崔渊垂目,便见她在细白麻纸上描出了纸扇的模样,觉得也不难做成,“改日让工匠做些扇子与你,到时候再给你画扇面。”而后,他轻轻吹熄了书案边的灯火,牵着她回到寝房里。
“阿翁将你们唤过去,说了些什么?”王玫又问。她本以为方才那般慎重,定要讨论“站队”之类的事,却不料仅仅说了些儿女婚姻之事而已。因有女眷在,所以才不说这些?她并不认为,崔家的家风会如此固执古板。外事内事本便是一体,郎君们的人脉拓展,娘子们的交际来往,都应符合一家人共同的目标才是。
“无非也就是夺嫡事罢了。”崔渊毫不在意地回道,“阿爷说我脑后生了反骨,可别胡乱参与此事。他早便打定主意,只遵从圣人与皇后殿下的旨意。他也已经知道,太子、魏王都想通过拉拢子由与我,获得叔母的支持。说如今不偏不倚便已经足够,但凡事须做得巧妙些,以免惹得太子、魏王心生不满,反倒容易生出意外。”
反骨?王玫认真地在他脑后揉了揉,纤纤十指插入他的发髻中摩挲着,忽地笑了起来:“我怎地摸不出来?那反骨生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