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已久的亲兄弟一般亲近自然。
崔简回想了一番,脆生生地答道:“我和阿爷回家的第二天,便去了叔祖母的别院。阿爷说这别院实在是漂亮,就住下了。除了回家问候祖父祖母、世父世母、阿兄阿姊们之外,我都陪着大郎一起顽。”
“叔祖母?”王玫敏锐地发现了这个称呼,“你称呼贵主为叔祖母?那你阿爷和大郎的阿爷——”
“是堂兄弟!”崔简回道。
堂兄弟?王玫沉吟起来:崔尚书除了崔驸马以外,还有兄弟么?对这些世家大族谱系不够了解的她,根本不清楚博陵崔氏二房嫡支的情况。由于她始终没有将崔子竟崔四郎与满脸胡须不计形象的崔郎君联系起来,推测反而离事实越来越遥远。于是,她就这样再一次与真相擦肩而过。
王家的宴饮在日暮时分彻底结束了。因住得近,李十三娘是最后一个走的。她笑吟吟地望着牵着崔简的王玫:“阿实与九娘确实投缘得很,瞧着完全不像是第二回见面。你们这一下午都做什么去了?那些个小郎君里,就没找着有趣又投契的么?”
“倒是有几人邀我和大郎去他们家顽,只是他们不曾说名字,我也不知道是谁。”崔简回答道,“那些游戏刚开始顽得还有些意思,后来我一直赢,就没人愿意同我顽了。”
王玫也是头一次听他说起今天顽耍的情形,与李十三娘一样,都忍不住笑了:“原来如此。许是见我一人孤单,阿实和大郎这一下午都在陪我说话。大郎又睡了一觉,现在还有些迷糊呢。”
李十三娘瞥了她一眼,抿唇笑道:“我前两日与阿家说起了你出家为女冠之事,阿家说让你多去陪她说说话。你这些日子可有空闲?不如明日我便派人接你到别院?”
王玫怔了怔,回道:“承蒙贵主垂青,是我之幸,自是随时都能过去。只是不知贵主要与我说些什么。我如今才刚能背诵经文,也不敢谈什么玄学道术。”
“就陪着阿家随意说几句便是,也不拘什么。”李十三娘道,勾着嘴角转过身,“就这样说定了,明日我让人来接你。”临上马车时,她又似笑非笑地瞧了过来,心情似乎变得格外愉快,这才进了马车。
王玫察觉了她的举动,心里颇有些奇怪,却也不曾放在心上。等她回内堂的时候,父亲王奇远远望见她,便异常兴奋地从长榻上下来了,连声道:“玫娘!玫娘!听闻今日十三娘带了位崔小郎君过来,送了你一幅画?”
“阿爷怎么知道?”王玫有些惊讶地笑了起来,吩咐丹娘将那个木盒取过来,“这幅画是阿实——崔小郎君的阿爷所作,我今日一直忙着,竟忘了看。阿爷、阿兄不妨点评一番,也好教我能欣赏欣赏这幅画的一二绝妙之处。”
王奇摸着胡子,呵呵笑道:“若是点评了,这幅画便送给阿爷收藏如何?真是料想不到,与你有缘的那位崔小郎君,竟然是崔四郎之子!崔四郎的画,可是有两三年不曾见过了!这应该是新作罢!”
“崔四郎?”王玫呆了呆,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似乎好像听错了什么。她抿了抿嘴唇,决定再确认一遍:“崔子竟崔四郎?崔尚书家的那一位?”
“不然长安城里还有哪个敢称崔四郎?”王珂微微一笑,瞥了妹妹一眼,“你不是曾在大兴善寺见过他么?就不觉得他看着很是面熟?崔家堂兄弟几个,除了崔澄之外,长得都颇为相像,不可能认错罢。”
“崔子竟是崔子由的堂兄弟?”王玫的表情有些发僵:见过一面或是见过几面,有什么区别么?至今为止,她都没能见着崔郎君的脸呢!谁知道那堆胡须底下到底是什么长相?
“上回赴真定长公主的芙蓉宴,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李氏奇道。
“……原来是他……”王玫喃喃道,终于接受了事实。崔子竟崔四郎的传说,她实在听得太多了。一直以为他是一位颇带几分忧郁、不理世俗凡情的贵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