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宇一结,又提到什么不愿多提的事,语气有些瓮闷:“要那个干吗。”
“在哪里?快拿出来。”云菀沁拽住他袖子。
他声音更沉:“丢了。”
丢了?云菀沁脸色刷一下雪白,开什么玩笑。
施遥安在一边看着,终是忍不住上前:“三爷,实在对不住……那扳指,我给捡回来了。”说着,从袖口里掏出来,递过去。
主子一时冲动,他却总不能眼睁睁瞧着主子戴了小半辈子的扳指被雨水冲不见了啊。
云菀沁大喜,吁了一口气,从没觉得施遥安这么可爱过,将扳指拿过来:“回府叫三爷好好嘉赏你!”
施遥安摸不着头脑,只见娘娘蹲下身,找了个冒出地面的砖石锐角,扬起扳指朝上面磕去!
“铿——”一声脆响,夏侯世廷和施遥安一惊,玉扳指裂开两瓣,迸出小粒玉渣,断掉的截面处,竟露出一张卷成细条状的纸。
云菀沁拿起那条叠得牢牢的卷纸,回到他身边,摊开有些泛黄的纸,施遥安凑过来一看,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一个个的词条儿,有几个倒像是草药名,讶然:“这是什么?”
云菀沁将纸交到施遥安手里:“带回府上给应大夫,是解药的方子!”
施遥安晃了会儿神,明白过来,赶紧将纸条如获至宝地捧过来,半点儿闪失都不敢有,小心翼翼放进袖袋里。
夏侯世廷却并不像施遥安那么高兴,沉默起来。
云菀沁估计他跟自己听赫连氏说解药方子在扳指里时是一样的心情,将他袖口里的手掌轻轻一勾:“若真下决心至你于死地,也不会将方子放在指环里……宫里的女人太难做了,各式各样的难,她也没办法。”
他知道她是让自己心里好过些,心里有仇恨的人,赢了别人,也输了自己,永远快活不起来,可她不知道,有了她的那一日起,别的难处真的已算不了什么。
他俊朗的脸肌松弛下来,反握住她手,将她拉到颈边,低声:“你放心,本王没那么脆弱,你也永远不会过那样的生活。”
她当然知道他没那么脆弱,只心疼他从小到现在的经历罢了,傀儡散的特殊毒性让他养成泰山崩于顶都波澜不惊的性情,可有时她还是挺想他怒吼咆哮一场,才能泻出心头恶气。
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我信你。”
雨势不见弱,又下大了,齐怀恩见时辰不早,在旁边催了两声。
夏侯世廷将她放开,她轻声道:“母嫔虽被押进延寿宫,皇上却没让外人知道,说明还是半信半疑的,等过了今儿的气头,我会伺机劝谏。”
劝谏,呵。
天子岂会容皇嗣鱼目混珠,何况还是夙敌外族的血脉?就算只是怀疑,也不可能放过。
皇子那么多,怎会差自己一个?若是混肴了皇室血统,却是千年的罪人。
这一次,别说之前的功绩会前功尽弃,便是王爵地位恐怕都难保。
可她愿意跟自己内外一心,携手进退,他又怎么能摧毁她的信心?
他轻抚了一下她额前秀发,神色不动,含笑:“好,就看你的了。”看着她离开了视野,方才转过身。
施遥安扬起车帘,却见他驻足,抬起头:“要变天了。”
可不是,暴雨没完没了啦,歇一会儿又下起来,施遥安正想要回应,再看自家主子的神色,悟了过来。
此变天,非彼变天。
“赫连允是明天上午出京返北吧。”
“是的,三爷。”
他目色微敛,轻喟一声:“雨多路滑,道途难走,四处涨水淹河,需用舟船,北人不适应水路,就由礼部尚书、鸿胪寺卿等部长官携本王三千亲兵一路护送赫连允的队伍北上吧。”
手上尚有摄政权未除,此刻只能先发制人,拿来一搏。
沿途送使臣回国,彰显大国风度,是再正常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