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脸色不佳,似乎对这兵卒的表现不甚满意,可是当他站直了身子,转身训斥的却是立在一旁的教官:“看到了没有,就算是操练,也要务求全情投入,生死相搏!像那你方才领着兵卒那番花拳绣腿是要上戏台子杂耍不成?如若现在便是生怕士兵受伤,他们怎么能练得保命杀敌的本领?
战场刀剑无情,必定是比这还要凶残百倍!便是要有破釜沉舟生死一战的觉悟,若是自己不中用,被敌人剁死在了沙场之上,那么明日你们的妻女便是要遭受比刀剑上身还要百倍的屈辱,要是受不得这痛楚的,趁早他娘的滚回到自家婆娘的热被窝里,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最后这番粗言却是提振了嗓门对着整个操场上的将帅兵卒们喊的。一时间操场上的兵卒各个都是瞪圆了眼儿,如同雪峰饿狼一般齐声大吼道:“黑旗军下无孬种!杀!杀!杀!”
杀破惊天的吼声似乎早已深深印刻在每一个士兵的心里,直震得周遭方圆竟无一只飞鸟。
聂清麟也被震慑得立在楼上动弹不得。也难怪北方的匈奴也是对这太傅统帅的黑旗军闻风丧胆。戾气如此的将帅士卒,便是赋予了这黑旗军别让的军魂,这也是卫侯能率领这支军队屡创奇迹的缘由……而赋予着这军队别样气质的,却是立在操场上的英伟男子。
此情此情,却是突然让聂清麟想起了年幼时的自己,第一次初见卫侯的情景。彼时是太傅已经从督军升为直接带兵打仗的元帅。因为父皇重用奸臣,导致粮草运送不及时,卫侯在前方吃了败仗。
当时若不是那雍和王进言相劝,太傅竟是要背负战败失利的全部罪责。那天,她记得正是赏灯节,父皇带着后宫的妃嫔皇子宫女以及群臣立在牌楼上欣赏满天的烟花。
而太傅却带着自己的数名大将日夜兼程,一路风尘地奔赴京城亲自立在牌楼下向国君请罪。父皇众位妃嫔当时看在跪在城楼下的将士们笑得是前仰后合,就自己身侧的母妃也是笑个不停。
是呀,正值寒冬,楼下的那些大汉却是未带毡帽,各个竟是将头上的长发剃得寸草不生,就连一向英俊如仙人的太傅也是如此,在满天烟花的闪映下,那一个个光亮的脑壳闪着光儿匍匐在地,卑微请罪的模样怎么不会引人发笑呢?
楼上的俱是王侯显贵,太傅的朝堂宿敌也是不少。尽是有些畅快的幸灾乐祸。
“臣等无能,致阵前失利,让圣上蒙羞,然圣上宽宏饶了我等性命,可是臣却是不敢只当无此事,全军上下皆是自剔其发,以示本该斩首之罪,只求皇上降下旨意,恩准臣带兵收服此番失地,此番只求速战,绝不会让朝廷多耗费一颗粮草,恳请陛下恩准!”
他大声的恳求,淹没在众人的笑声中,可是脸上却无半丝的羞愧困窘,那细长的凤眼一派泰然的镇定。
聂清麟记得那时跪着的太傅,记得那时她看着那滑稽的场景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只觉得城下跪着的那个,是盘蛰的猛虎,待要从深渊冲出的猛龙,心里却是微微有些说不出的颤动,只有一个念头:此乃大丈夫!
那次父皇龙心大悦,竟是不顾荣尚书的阻拦,准了太傅的请奏。倒是要看看这群剃了头发的和尚军能编演出什么更好玩的来。
接下来就是大魏尽人皆知的一夜十城大捷。边境的光头军犹如被积压了千万钧怒火的火石炸药,所到之处犹如无人之境,打得匈奴人丢盔卸甲。一时间许多立志身配吴钩宝剑的书生志士皆是在家中自剔其发,以此向家中表名投笔从戎的决心,身着军装而光头的将士身在乡镇,皆是得到百姓的簇拥爱戴。
当卫侯率领将士们顶着已经长得半长不短、不伦不类的头发再次出现在朝堂上时,却是无人敢笑了。这就是卫冷侯,看轻了他的,注定是要血泪性命来体会自己翻下的错误。
“皇上,这里日头太足,还是进里间儿歇息吧!”身旁阮公公尖细的声音打破了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