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盯着他,一时无声。
细看之下,他精致的五官早已不见当初稚色,皮肤更黑了一些,眉目较之从前更为硬朗,体格更为结实,原本只会在键盘上飞舞的漂亮十指,此刻捏着他的手,庄浅摸到了厚厚的一层新茧。
乔焱唇线紧抿,差点连呼吸都屏住了,浑身滴着水。
庄浅却心底骤然一轻,那种感觉,就仿佛一块压着自己的大石头,终于在此刻被掀开了,松了一口气的轻松,至于自己是否已经被压残,她并不在意,只要能留口气就好,活着就好。
“是你杀了程顺安。”
她的语气是肯定句,半点询问的意向都没有。
落水的窒息感还没完全散去,庄浅此刻想想,觉得自己也是蛮拼的,一脚踩在阎王殿,自己还跟条虫子一样浑身没力,就敢这样跟凶手私面对峙。
说远一点的,自从秦贺云当年入狱之后,庄浅一直都发誓要做个好人,对自己狠点,对别人好点,可她也没料到自己能对自己狠到这种程度——拿命去拼的程度。
不过是仗着一个略熟的背影,就敢不要命的朝水里跳;不过是仗着两人一段不足言说的旧情,就敢笃定他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淹死在水中。
万一我今天真淹死在河水里怎么办?
庄浅心有余悸地开始后悔,觉得这样玩儿命不值得。
她推开乔焱,努力忍着痛站起身来,还险些一个趔趄摔回地上。
乔焱急忙上前一步扶住她,扶她站定之后又迅速松了手。
几秒钟的沉默之后,他的目光频频落在她红肿的右手腕上,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先开口,“你手上的伤……没事了吧?”
伤?
庄浅一瞬间如醍醐灌顶,“你怎么知道我的手受了伤?”
乔焱自知失言,重重拧紧了眉头。
“程顺安还被检方控制的时候,你也去过军区医院对不对?”庄浅目光锐利地盯着他,突然道,“我去的那天晚上,三名黑衣人当中,其中有一个就是你?率先跟我动手的那个人就是你,对不对?”
只有第一个黑衣人跟她动了手,后面两人来得时候,她就已经停止了打斗,不该知道得那么清楚她哪里受了伤。
乔焱没吭声,不抵赖也不承认,显然没想要给她确认合理推测的机会。
“你想我死?”庄浅抹了一把脸上的河水,不可置信地将声音拔高了一个调,“乔焱,你那天出手招招狠毒,是真想要我的命的,就因为我挡了你杀程顺安,你就这么对我?”
“你别血口喷人,”乔焱一下子变了脸色,再也没有办法继续沉默,他步履紧张地靠近她一步,小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急切地说,“我起初不知道是你,后来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
“你还想骗我!”庄浅突然就迅速气红了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冲着他大声道,“你根本就是巴不得我死!你就是觉得我碍着你的事了,要不是后面又来了人,你就是要对我下手的!”
她简直无理取闹,胡言乱语烧得乔焱头乱心乱,彻底没了分寸。
最后再也顾不上其它,他一把强硬地拉过她的手,“我看看你的手怎么样了。”
“我怎么样不用你操心。”庄浅使劲推他,极尽冷言之能事,“横竖你是巴不得我早点死的了。”
乔焱被她话中嫌恶刺得生疼,还没来得及思考,气愤的话就脱口而出,“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的!”
话一出口又立刻缓和了语气,“小浅,我真的没有想要弄伤你的,我那天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庄浅紧紧注视着他此刻的表情,趁机逼问,“那天你就打算要杀程顺安的对不对?后来没成功,才又策划了这一次。刚才你在我公寓里是在找什么?找尸体?还是死者身上重要的东西?”
乔焱又不再说话。
庄浅心中愤怒,目光却柔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