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块?那这一幅裱出来能卖多少?”
安来想想作坊里差不多大小的画幅说:“也就一千来块吧。”
赫伯痛心棘手:“这是压榨劳动力呀,”又十分护短的说:“那群人哪有那么大的面子用夫人亲手做的东西。我们还是自己留着吧。”说着就要去让人挪厅里的油画。
最后还是让安来给制止了,她嫌那富贵牡丹挂在人来人往的厅里忒俗气了些,又答应赫伯以后找一幅合适的画来把赫伯给安抚下来。
下午5点,袁青举把车开到目的地拿出手机,打开电话簿滑到“老婆”那一栏,犹豫了一会儿又滑开,拨了另一个号——沈豫章,电话很快被人接起。
“我是袁青举,我在你公司楼下。”
那人什么都没说,沉默片刻便挂了电话。
袁青举也不急,守在车里等着。果不其然,十分钟过后他就看到了他要等的那个人。他打开车门走出去,好让那人看到他的所在。
沈豫章快步走向他,坐进了副驾驶室。袁青举却没开车的意思。
沈豫章先开口:“要去喝一杯咖啡么?”
袁青举从后座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他:“不用了,她还在等我回去吃晚饭。”
虽然明说那个“她”是谁,但两个男人心里都明白。
沈豫章笑了一声,把手里的袋子递向袁青举:“鲜奶芋头,以前她最爱吃的。刚才路过看到就买了一份,你给带回去吧。”
袁青举看了他一眼,没有接。
“袁先生,不会这么小气吧。”
袁青举烦躁的点了根烟,摇下车窗:“她最近在吃中药,牛奶解药性,不适合吃这个。”
沈豫章想到头天是在药庐遇见的他们,便把手缩了回来。
袁青举扬了扬手中的烟盒:“来一根?”
沈豫章摇头,却把手中的袋子打开,拿勺子挖了一块芋头放进嘴里。芋头被熬得软糯糯的,奶香味儿十足,有些腻人:“又甜又腻,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喜欢吃这个。”又偏头向袁青举:“现在还吃么。”
袁青举想到了小姑娘的硕鼠模样,失笑道:“吃,怎么不吃。还把家里后山上好些名贵的花木拔了,开了块田出来种芋头呢,怪折腾的。”
“既然那么头疼,便把她还给我吧,好让你也松快些。”
听他这么说,袁青举也没动气,只是淡淡的说:“恐怕这辈子都劳烦不到你了,安来现在是我老婆!”
沈豫章又挖了一块芋头放进嘴里,幽幽的叹气:“你不用这么强调,我明白的。呵……我从没想过我们俩会有这般坐下来心平气和说话的时候。”
“其实我挺讨厌你的。”
“我也是。”
“知道安来为什么会失忆吗?”也不等沈豫章有所反应,又接着说:“心理医生说那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以前活得太痛苦,所以把自己想象成另一个人——一个幸福的角色。”
沈豫章挖芋头的勺子顿了顿:“你……没告诉她以前的事?”
袁青举捻灭了烟头:“说了她父亲的事,你们沈家那部分我没提。”
沈豫章苦笑:“谢谢……”
“不是为了你。”
“我知道。”
“现在这样挺好的。”
“她可不是个笨姑娘,昨天她可见过我,会起疑心,你准备怎么和她解释。”
袁青举敲着方向盘:“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也是,再也不关我的事了。”沈豫章只觉嘴里那化不开的甜腻有些闷,催的他想吐,忙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大口,只是那股甜腻的味道依然在舌尖盘旋不去,他叹道:“就这样吧。”而后打开车门,略一停顿又说:“好好照顾她。”
“这本就是我的责任。”
“呵呵,是我多嘴了。”沈豫章站在街边,看着袁青举的车滑出停车位汇入车流,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