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嬷嬷走进里间,把炉子上的水壶拿下,又换了一壶凉水,冬日里最不缺热水,家里洗衣裳洗菜都用温水,就怕冰了手。
“恩,怎么回事,外头谁在闹呢?”
家里太小,又不分前后进的院落,青璃耳里好,老远处有人说话,她都能听到,这次是吵闹声就在附近,她无奈地坐起身。
太阳当空,屋里也变得明亮,不用点油灯。于嬷嬷重新沏好茶,端给自家小姐,她摸了一把发鬓,解释道,“不是咱家,是隔壁那个狗蛋家的,正吵闹呢。”
睡起来感觉有点憋闷,青璃把热茶放到嘴边吹吹,抿着小口,喝了一杯,觉得暖暖的舒服,她穿鞋下炕,麦芽打开棉门帘,主仆几人站在院子里面。
隔壁,王大娘正在尖着嗓子骂人,眼瞅着腊月就算是过年,自家为了多赚几个铜板,儿子狗蛋和老伴一起赶着牛车去镇上送货。
以前,家里有牛车,在莫家村这个穷地方也是少有的,王大娘很自豪,这些莫家村人用牛车都要上门来求,而且家里的牛车送村民们去镇上,还能收点铜板,家里就靠着这头壮实的牛过日子。
几年过去,莫家村大不一样,几乎家家有了牛车,根本不稀罕王大娘家的老牛,在村里也揽不到生意。王大娘唉声叹气,家里没有地,以前佃了两亩薄田,收成不好,还有一家人要养活呢,冰天雪地的,村里人都在猫冬,只有自家,还苦哈哈地。
昨晚老伴回来,王大娘看到他手上的冻伤又犯,红肿的心疼,儿子狗蛋每天起早贪黑,昨日发了工钱,首先想到的不是她这个娘,而是媳妇,买了那金黄的酥饼,藏在胸口处,就防着她哩。
王大娘越想越气,她是节俭了点,可也不是那起子黑心的恶婆婆,一直觉得是儿媳妇背着她偷摸和儿子狗蛋说她坏话,挑拨离间,破坏娘俩的关系。
天不亮,老伴和儿子狗蛋就赶着牛车到镇上做工,王大娘心里烦躁,昨夜一宿没睡,站在自家的门前叹气,看到莫家村族人们手里拎着包裹,还有小娃们,每个人兜里都是满满的,咬着最好的芝麻片糖,自家孙子却只能吃着一文钱一块的麦芽糖,她这心里不是滋味。
原本过的不如自家的人,都比家里有钱,而且以后小娃上学堂,甚至生老病死,都不用家里出银子。她家和莫家做了多年的邻居,一点光也没借上,心里有了怨怼。
“吃吃吃,就知道你,狗蛋咋娶了你这么个败家娘们啊,真是作孽啊!”
王大娘尖着嗓子,在隔壁叫喊,对着狗蛋媳妇骂道,“你看看你,除了吃你还会什么!你家男人在镇上,累死累活,赚点银子都进了你的肚子!”
“可是娘,虽说现在是猫冬,每天就一顿稀粥,晚上饿的睡不着,我才……”
狗蛋媳妇红着脸,咬牙小声地辩解,“我就是去厨房拿了个窝窝头。”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你这个败家娘们!当年我真是瞎了眼睛,咋就看上了你!”
王大娘气得跺脚,那窝窝头都是有数的,想着晚上给狗蛋和他爹加餐,就被这个媳妇贪嘴给吃了,还理直气壮的,冬日里又不干活计,还这么能吃!
“娘,您这话就不对了,你们王家当年可是用花轿明媒正娶把媳妇抬进来的,就吃了一个窝窝头,就是贼了?”
狗蛋媳妇是个老实的性子,以前刚嫁进来,日子过的还挺不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家里人就变了,尤其是婆婆,总是上赶着挑刺,对她还不如猪圈里的猪照顾,饿肚子是常有的事。
“那是给你男人留着的,起早贪黑,累成什么样了,你这贱胚子,晚上还闹着你家男人不让睡觉!”
王大娘气得狠了,说话嘴也没把门的,把夫妻之间的事拿出来说。狗蛋媳妇一听,红了眼睛,紧握着拳头,站在原地没有说话,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
家里只有一个独苗,眼瞅小娃几岁了,她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