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哪里?”她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听起来闷闷的。
“沙发。”霍季恩的嗓音倒是清朗。
感觉到站在床头的人离开了,周围的光感也消失了,夏子若这才把被子扯下来一点,露出两只眼睛。突然关了灯,视觉还不太适应房间里的黑暗,她只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在卧室一侧的沙发上躺下来。
到底是被感动到了,夏子若抿了抿嘴唇。
“霍季恩,晚安。”
“夏子若,晚安。”
这真是种可不思议的神奇感觉,她和大魔头睡在同一间卧室里,然后互道晚安。
人在黑暗的环境里,听觉会变得十分敏锐。夏子若隐约可以听见两人的呼吸声,一起一伏,仿佛交缠在一起。这呼吸声很轻很轻,就像从窗外漏进来的月光一样,拂满了面庞却感觉不到一丝重量,却令夏子若听得耳朵软软的。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渐入梦乡时,一副低沉磁性的嗓音猝然飘进她的耳朵里。
“你睡着了?”霍季恩问。
“睡着了。”她回道。
“睡着了还说话。”隐隐有笑声,极清浅。
夏子若的睡意就这么被他驱散了,她睁开眼,懊恼地看向沙发。月光流泻,朦胧中勾勒出一个颀长的身躯,霍季恩平躺在沙发上,手臂枕在脑后,一条大长腿微曲着,那姿势慵懒又性感。
夏子若翻了个身,把脸转向他,手肘压着被子,问道:“警察局有打电话给你吗?”拿到背包,她就不用麻烦他了。
霍季恩的黑眸里蕴着月光,看不太分明,他弯了弯唇,“没有。”
第二八章
玫瑰堂。
澳门最古老的教堂之一,巴洛克式的外观典雅肃穆,鹅黄色的外墙和墨绿色的门窗,再配上尖尖的房顶,让整幢建筑看起来就像是童话世界中的城堡。主殿深而宽,魁伟的穹顶宛若天幕一般,绘满色彩缤纷的天主教图案。祭坛上,是圣母手抱圣婴的雕塑,远远看去,沾染着慈悲的光芒。
此时,教堂外,是一场细润无声的小雨;教堂内,是一场传统的西式婚礼,浪漫而庄重。
教堂的门虚掩着,那么高大厚重的木门被推开,竟是没发出一丁点声响。
显然并不知道教堂里正在举行婚礼,推门而入的夏子若脚步一僵,她迅速扭过头,小声对身旁的男人说:“我们在这儿避雨不好吧。”
霍季恩还是那身西装笔挺的打扮,平整的肩上沾着雨珠,细细密密的一层,不算太湿。比起夏子若那副惊诧又拘谨的模样,他倒是淡定自若,“没关系,正好取取经。”
她还没揣摩出对方这句话的深意,霍季恩已经虚揽住她的肩,走到最后一排的长椅上,落了座。尽管婚礼是开放式的,并不禁止游客围观,但夏子若依旧觉得眼前的画风不太对。
这事儿还得从几个小时前说起。
夏子若没有懒床的毛病,但大概是酒店那张kingsize大床实在太舒服了,加之昨晚被霍季恩滋扰睡得晚,她今天醒来时,已经快到中午了。
跟这男人在同间房里将就一夜,已至夏子若的极限,如果两人再长时间共处下去,她只怕自己会疯掉。可现实是毫无选择的,她身上没钱,没证件,想走都走不了。霍季恩一句话“今天的行程由我来安排”,她就只有认命的份儿。
这厮终究是不会放下手里的权杖的。
气势使然,霍季恩习惯于用某些他有,而别人没有的东西,去压迫别人。在生意场上如此,在生活上亦如此。只是这种“压迫”,用到夏子若身上时,或多或少多了一种宠溺的成分在。
夏子若跟他吃了葡国餐,然后又在市区游览了两三个景点,原本只是普通的行程,却因为意外遇到两样东西,而让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一样是,突如其来的雨。
一样是,这场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