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棣又咳嗽了几声,才缓缓道:“楚楚进来,其他人都给朕滚!”
众人立刻如蒙大赦,逃也似的离开,只余万贵妃一脸霜寒,大步流星的走进门来,一边走,一边哭,最后立在床边,对唐棣冷冷道:“你变了。”
唐棣无言的看着她。
“你说过要一辈子疼我惜我,不让任何人欺负我的。”万贵妃流着泪道,“刚刚那个老畜生当着你的面冲撞臣妾,你不处罚他,反过来还要吼臣妾……你变了,你真的变了……”
唐棣仍旧一言不发,静静看着她流泪的脸。
“你哭起来可真不好看。”他忽然说道,“你这一哭,别说那些千挑万选上来的妃子,就连你身边那几个宫女,都比你好看了。”
万贵妃柳眉倒竖,刚要翻脸,唐棣便洒然一笑道:“但我看重的又不是你的脸,而是你我之间同甘共苦的过去。”
“……过去有什么好的?”万贵妃抿抿嘴,在床沿坐下,“臣妾最讨厌的一个词就是过去,过去有什么?只有挨饿,受冻,被人欺负,还有遭人冷眼……”
所以她最不堪回首和想要隐瞒的,就是她的过去。
她甚至很讨厌万楚楚这个名字,这会让她想起过去那个卑微的扫地宫女,想起自己当宫女时的卑躬屈膝和谄媚伺人。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所有人都只记得万贵妃这个名号,只用这个名号来称呼她。
唐棣摸了摸她的头发,不发狂的时候,他容貌华美宛若繁花满树,淡淡病容并不能衰减他的姿色,反让他生出一股开到极致即将凋零的壮烈美感。
与之相比,万贵妃的脸没有他好看,她的头发甚至都不如他的长而柔顺,虽然用了很多茉莉头油,但摸上去仍有些稀疏枯燥,可是唐棣一点也不嫌弃,而是温柔的说:“朕最近倒是总想起过去,想起父王,想起我那两个哥哥……他们两个都是人中龙凤,只有朕生下来就有病,总是忍不住要见血,总是忍不住要发怒,所以亲人都嫌我,下人都怕我,只有你一直不离不弃的照顾我。”
“那是当然,这个世上最在乎你的人,可不就是臣妾。”万贵妃道:“臣妾还记得,那年冬天,大殿下落水没了,他身边的大宫女指着你说,是你把大殿下推下去的……那时候臣妾吓坏了,拼命跟人解释,可没人肯信。后来陛下震怒,把你关在寝宫里,不给吃,也不给喝,臣妾只好半夜爬狗洞出去,偷东西回来给你吃。”
“是啊,若非有你,我早就成了一堆累累白骨。”唐棣叹了一声,“情深意重,不敢相负。”
万贵妃立刻顺着梯子往上爬,赌气道:“说什么不敢相负,最后还不是只给了个贵妃的位置打发臣妾,却把皇后的位置给了白真儿。”
“除了没个皇后的头衔,你哪样不比她强?”唐棣宠溺道,“你把真儿挤兑的连长乐宫大门都不敢出,每天在宫里面吃斋念佛,朕都没说你一句,你还想怎样?”
“怎么?你心疼她了?”万贵妃立刻不满的说,“臣妾就知道,臣妾老了,不好看了,讨人嫌了……”
“我嫌了你什么?”唐棣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真能瞒得过朕?前些年受宠的林家姐妹为什么会突然暴毙?真儿是怎么滑的胎?还有这后宫这么大,嫔妃那么多,为什么朕却连一个孩子都没有?”
万贵妃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冷笑道:“是,都是臣妾做的……可是臣妾也一个孩子都没有,凭什么她们可以有?”
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唐棣无言的注视着她,一开始太医诊断出万贵妃因为年幼时营养失调,导致身体虚弱,无法怀孕时,他的心里只有深深的疼惜,以至于万贵妃向崔皇后下手,下药弄没了她的孩子,他也没有因此而责罚她。岂料自此之后,她就变本加厉起来,像一只蜘蛛般在后宫吐丝结网,对网中的女人们虎视眈眈,不允许任何人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