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姑娘那时候才恍然惊醒,陆深对她,从来都是设计和利用。
他看不起女子,却会拉下脸来讨自己欢心,那不过是因为想从她这儿讨得星月令,以此调遣飞鹰堡罢了。如今他毫不犹豫地赶她走,也不过是因为他自己自身难保,担心殷姑娘留下会给人抓住把柄。这些,殷姑娘心头都很清楚。
解芙瞧她沉默不语,心底也多了几分把握,她往前探了探身子,低低地道,“姑娘,都说江湖人士最重情义。他既是辜负了你,姑娘还要执迷不悟吗?那十一条人命,难道姑娘就不管了吗?”
陆深辜负了她?殷姑娘有些想笑,却笑不出来。他向来没把自己放在眼底过,又何谈辜负?不管爱或者恨,都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可这话从旁人口中说出来,莫名叫殷姑娘心头涌起几分酸涩之意,从前,阿爹和飞鹰堡里的人,谁不是捧着她顺着她,她骄傲惯了,却在陆深跟前抛下了从前种种,可惜,还是没能换来一段想要的情感。
都说当局者迷,殷姑娘之前不信,如今却是看得再明白不过了。陆深心底眼底,从来都没有她,亦或者说,他的心底眼底,只能瞧得见权,却瞧不见任何人。她之前做的种种,于他而言,可能就恍如跳梁小丑吧?
那十一个死掉的随从,都是陪着她从小到大的玩伴,可他们却死了。她和他之间,隔了十一条人命。
殷姑娘慢慢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掌心,良久,哑着声音道,“我答应你。”
她答应这位什么少奶奶,不是在帮他们,而是在帮自己。ωω
陆深不能回京,他那么厉害,若是就这么回了京,那一定会平安无事。往后,他是远在朝堂里的高官,而她不过是江湖之中的浮萍草莽,再难相见。那十一条人命的仇,也再难报了。
她总得为那十一个人做点什么。
......
一大清早,蓟城郡守白昌宏正吃着早饭,他身边管刑名的李师
。爷便着急忙慌地找了过来,说是有急事请见郡守。
李师爷是从京城过来的,人有本事不说,对蓟城这边的官员也是一等一的敬重,白昌宏最信任这位李师爷,听说他有要事,想都没想就搁了饭碗出去见他了。
“大人!”李师爷面如菜色,紧张万分地凑过去,和白昌宏附耳道,“大人,大事不妙。刚刚有一牙行婆子过来举报,说是三里街殷姑娘名下的院子里,那位殷姑娘好像藏了不少东西在院子里,那婆子说,殷姑娘今儿请她过去,是要把手下几个丫头都卖了,她进了院子,便觉得有些不对,院子乱糟糟的,像是不住人了,然后,她被领着去见殷姑娘的时候,就瞧见了一侧耳房里露出来的东西,说是看着像军中用的羽箭,还不止一两支......”
“大人,军中用的东西,往年的都好好儿收在军营那头,那位殷姑娘又如何能拿到?倒是今年的军需,一直没拨下来。那位陆大人,听说很有几分手段,他要是真拦了那批军需......大人,这事儿要是真闹大了,等京城那头派了人来查,大人要是一问三不知,到时候,这失职不查的罪名扣下来,可是大事儿!”
白昌宏一听事关军需就已经吓了一跳,再听见这个失职不查的罪名,当即便吓得有些结巴起来,“北地军需?北地是边防重地,那殷姑娘一介女流她,她怎么敢?”
“大约不是殷姑娘。大人可别忘了,殷姑娘背后站着的是谁?那些东西,事关重大,那牙婆若是看岔眼了倒是还好,可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真有人对北地军需动手了,又是在大人的治下......还有,那位小墨大人,他背后站着的是墨家和墨相,他又最看不惯陆大人,到时候追查起来,若是牵连了大人您,恐怕就完了。”李师爷重重叹了口气。
白昌宏不住地点着头,蓟城里如今就住着两尊大佛,不管是陆大
。人还是小墨大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