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提着一把滴血的长剑,头脸和衣裳上都沾满了血,阴雨朦胧之下,他周身只透出一股无边的孤寂肃杀之感,对于裴老夫人的诅咒,他甚至连表情都未变一下,仿佛面前躺着的那一堆堆不是尸体,地上踩着的也不是血,面前的裴老夫人在他眼底,可能都算不上是一个人。
这是罗刹,眸若鬼火寒星、杀人如麻的罗刹!
“裴晏!”裴老夫人上下牙齿都在颤抖,声音尖利刺耳,“你要杀多少人才够?你能杀了这大周所有人吗?!东宫出事,分明也有你的错,是你没有及时救人,是你给了旁人机会!你才是害了东宫的最大的凶手!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能不去死!”
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孟妩惊讶地望了眼几近癫狂的裴老夫人,东宫出事,最伤心的就是裴晏,裴老夫人怎么能这么说他!
裴晏眼底似乎有些情绪一闪而过,他抬起眼来,又恢复了那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喉结滚动了两下,缓声说道,“这里没有裴晏,只有裴欲之。”
他的字,是沈皇后取的,与裴家无关。一个裴姓,只是对亡父的敬重,与裴氏无关!ωωw.cascoo.net
“好,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你也不配用我裴家的名字,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裴老夫人紧紧抱着怀里冰冷的尸体,眼睛如刀,恨不得挖了裴晏的心再吃了他的血肉,“当初,我就是妇人之仁,怎么就留下了你这狼崽子的命!”
“当初就不该让你回来,也不该让你有机会起势,你就是个没有心的玩意儿!”裴老夫人抬手指着裴晏,一字一句说的咬牙切齿。
裴晏只当听不见她话中的针对,手上的长剑往前逼近几分,剑上的血顺势滴在裴老夫人跟前,滴滴答答和地上暗红色的血块融在一处,“太子身死的时候,一共中了十五剑。我杀你们裴府上下所有人,每人皆是刺了十五剑,位置,深度,和太子所中分毫不差。可惜你们裴家上下,各个都是孬种,我才砍了两剑,他们就哭着喊着求我,什么都交代了。”
“你!”孟妩看
。见裴老夫人面如金纸,“你这个孽种!当初,你就该跟你那对短命的爹娘一起死!”
她说着,眼眶里落下几滴浑浊的泪来,整个人连头发丝儿都在颤抖着。
孟妩捂着唇回头去看身后的裴晏,她以为裴老夫人不过是个糊涂人,可现在看来,裴老夫人是真的没把裴晏当亲人看待。她哪怕拿出对裴大爷他们一半的慈爱来对裴晏,裴晏又怎么会剑走偏锋至此?cascoo.net
还不等孟妩多想几分,裴晏的长剑便已经贯穿了裴老夫人的腹部,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叫声,裴老夫人面容扭曲地弯下腰去,长剑已经拔了出来,只在裴老夫人腹部留下一个黑洞洞的窟窿,里面在不住的往外冒着血,裴老夫人喘着粗气抖着手捂住那个窟窿,可血还是不停地往外渗着。
“你现在后悔也没用了。我最后杀你,是想着让你亲眼看看,你最疼爱的这些人,你用尽心思护着的这些人,都是怎么死的。阿爹投生做了你的儿子,真是倒霉透顶。不过你有句话说的没错,东宫之事,确实是我一时不查所致。”裴晏说着,一剑又一剑,不停地往裴老夫人身上刺过去。
“所以,我先杀了你们,算是祭奠殿下和太子妃。剩下的那个人,我自然不会放过他。等一切了结了,我会下去,亲自给殿下赔罪!”
孟妩望着眼前鲜血直流的宛如地狱一般的场面,竟然觉察不出一丝一毫的害怕,心底止不住地泛起一阵心疼。
她看着裴晏一人杀了裴家上下以后被朝臣弹劾,看着京城中人人视裴晏为虎狼,看着老百姓用“奸臣”的名号来吓唬不听话的孩童,孟妩便心痛得无以复加。
她的欲之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但裴家人却把一切过错都推到了他的头上......还有裴晏话中提到的那个人,是沈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