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让人把参裴晏的折子都送到了他跟前去,紧跟着又召了田猛觐见,田猛从禁中出来,便急匆匆去了几个相熟的官员家里。暗桩的信儿一道接着一道传进瑞王耳朵里,他脸上挂着几分烦躁和不解,眼下的乌青让他更显几分阴郁。
父皇从来不看这些参裴晏的折子,怎么偏偏这次就看了?瑞王可不相信这是要处置裴晏的意思。毕竟,兴福递过来的消息还说了,皇帝看完折子什么表示都没有。
那他怎么就突发奇想要看那些折子,还召见了寻常都说不上几句话的田猛?
“东宫那边,没什么差错吧?”瑞王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了好几圈,扭头问了一句。
侍从说了没有,他还是不放心,紧皱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他要对东宫下手的事儿,只有常阁老知道。徐长理那头和陆深那头他都瞒着,那两个人只会叫他斟酌,三思!可他还怎么斟酌,怎么三思?!东宫都把手伸到了贤妃头上,这次遭殃的是贤妃,那下一次呢?下一次,是不是就该轮到自己了?!
他等不到秋猎开园了。
东宫,他必须要尽快除掉。
瑞王站住脚,回身高声叫道,“来人,去找赵池过来见我!再去告诉常阁老一声,让他亲自去一趟徐言蹊那里,让他们务必给我盯紧东宫那头。”
侍从应了一声,快步退出去按吩咐办事儿。
徐言蹊接到消息就匆匆出了府,虽说有徐大奶奶打了两句掩护,但徐府上下除了徐大夫人,没一个是傻子,当然也看出几分不对劲来。
徐长理从正房那边出来,一路沿着蜿蜒小道往院子外头而去,好容易走到书房里,他有气无力的挥挥手,打发了后头跟着的人,这才一屁股跌坐在圈椅里,手摁在脑袋上,一脸的头疼。先前徐大夫人训斥奴婢的声音还是从脑海传了出来,他一边努力驱赶着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一边回想他爹徐老大人从前说的那些话。cascoo.net
他爹都说对了,长房这一脉,真是气数到头了。
自成那孩子钻了牛角尖,非要站在瑞王身
。边,扶持他上位,好证明自己比裴晏强。徐长理也不是没想过和他讲道理,但徐言蹊自从娶了南家丫头以后,整个人就变得神神叨叨,像是笃定了将来一定会是瑞王登位一般,不管他怎么说,徐言蹊都听不进去。
父子俩坐在一处压根都说不上半句话,徐大夫人又最宠儿子,那两人站在一边,更是让徐长理有理没地儿说。父子两人之间的嫌隙越来越深,直到现在,徐言蹊甚至都会瞒着他,偷偷替瑞王办事儿了。
徐长理神情苦涩,只觉得这天都阴沉了不少。眼下他就算想退也退不成了,外头谁不知道他们徐家长房是投靠在瑞王名下的,他儿子徐言蹊又娶了瑞王妃的娘家侄女儿,人人都觉得,他在瑞王那头过得十分得脸。
他嘴角往下撇了撇,苦笑里透着难以言说的酸涩,外人那都是只看见了表面上的风光,实际上谁又知道,他徐长理兢兢业业做了这么多,在瑞王眼底,还比不上常阁老动动嘴说两句好听的话!
常阁老好高骛远,又一向视孟家为眼中钉、肉中刺,他巴不得早点儿把东宫扳倒,好踩着孟家往上爬呢。
所以他给瑞王出的那些主意,多是冲动的、一看就不能成的,偏生就合了瑞王的心意!两个蠢货倒是一拍即合,反倒是徐长理自己成了那拦着瑞王见不得他好的小人了!
至于东宫和圣上这两边,那是绝对不会再信任自己......所以瑞王这条船,他想下去是不能够了。早前也不是没想过把这艘将沉的船往岸上拉一拉,可瑞王次次不把他的劝诫听进去,更甚至还反过头来教训他,让他别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来......事到如今,他也懒得再劝。
徐长理手往下,挡住自己的眼睛,现在他可真是猪八戒照镜子,两面不是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