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是憋了许久的,这下一口气说出来,竟然也有几分松快之感。屋内的气氛乍然冷下来,徐长理闭了闭眼,只能装作没觉察到,狠心说道,“王爷,您一直对裴晏避而不谈,这恰恰就给了他们机会!”
“徐长理!”瑞王两根眉毛抬得老高,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他避着裴晏?他什么时候避着裴晏了!?从小到大,他哪次不是把裴晏给死死压在身下,裴晏和太子,谁比得过他?可父皇就是偏心,父皇对裴晏的喜爱甚至超过了他这个亲生儿子!
这事是瑞王的一个心结,积压了这么多年,一下被徐长理给戳破了,他自然承受不住,当即暴跳如雷,揪着徐长理的衣领子便开始不住地说些难听至极的话,借此发泄自己心底的愤怒。
常阁老心上一抖,瞥了一侧的徐长理一眼,见他躬身几乎匍匐在地,一脸诚恳地接受着瑞王的叫嚣怒骂。他倒是没想到,徐家老大这时候突然硬气了一遍。可事到如今,他也不能在徐长理跟前低了头,否则以后再想争瑞王身边的位置他就天然弱势了一截。
“徐大人。”常阁老袖手在一侧等瑞王骂累了,这才颠颠地上前给瑞王端了杯茶水,扭头看着地上被瑞王喷了一头一脸唾沫星子的徐长理,慢慢悠悠开口,“徐大人所言不假。但圣上因着沈家和裴三老爷的事情,一直觉得愧对裴晏,殿下若是真对裴晏下手,那不就是把圣上给往外推?我也知道徐大人是怎么想的,不过,你这想法还是太浮躁,太过急功近利了些。相信殿下也是这么认为的。”
“没错!”瑞王毫不客气地接过了常阁老递来的茶水,顺着他话中的台阶下来,“本王没有对裴四避而不谈。那小子和龙虎山张天师一道交好,我没必要在现在把人得罪死。”
常阁老给他找的这个借口十分圆满,瑞王顿时觉得舒心了不少,连带着语气也跟着软和了几分,“至于你说的,我也会考虑考虑。这事儿你就不用管了。”
徐长理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瑞王。
常阁老却不给他出口的机会,十分自然地奉承道,“殿下英明。”
瑞王端着茶水,低头吹了吹,显然对常阁老这句话很是受用。
徐长理心头凉了三分,也知道这事儿不是自己能劝的了,只好硬扯出一抹笑来,绕了个话题道,“殿下今日找下官所谓何事?”
“这个啊,”瑞王压了压脾气,耐着性子看向徐长理,何况今儿来之前他就已经想好了要和徐长理说什么,嘴巴一张,开口就道,“你们徐家不是从来都由长房接替家主的位置吗?徐老大人毕竟上了年纪,继续操劳难免受不了,这段日子中书衙门那边都说徐老大人去的迟了些,你们这些做儿女的,总不能看着老大人一把年纪了还受罪吧?家主的事儿,你也该和徐老大人提一提了,就算你忙得腾不出手来,那不是还有自成?我听王妃说,歆姐儿讲了,自成在汝阳干的还不错,今年年底,我找个机会和父皇提提,把他调到京城来。”
徐长理呆了片刻,心头盘旋的凉意直冲入脑海。他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两分,瑞王从来都是个软性子,要不是有人提及,他也不会把注意放在徐家头上。眼下的情况分明就是常阁老在借机怂恿瑞王压制徐家,可他又不能说一个不字,否则就是引火烧身。
瑞王见他半晌不答话,语气不由软了三分,“徐大人,本王也不是要逼你做什么决断。眼下本王的处境,你也看得清楚。徐家助力对本王来说不可获缺。徐老大人到底是你的父亲,你们父子之间哪里有什么隔夜仇?你回去以后,好好和徐老大人商量商量。就这三天内吧,给我个答复。至于文远道那边,我自会处理,宫里头,我也会让母妃多注意些。”
瑞王说完这番话,便挥挥手,让人进来把徐长理扶起来,片刻没多耽误,直接送客。
外头的冷风一吹,徐长理才打了个激灵,回头望望这条黑漆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