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这突然的话题转变把魁先生听得愣了愣,直呆了片刻,他才怒道,“难不成六爷想着除掉那个女人,把姓裴的拉到咱们这边来?”
他们这批人,都是跟着六爷从东躲西藏的那段日子里走过来的,魁先生当年也是中了功名娶了妻的,不过文王一死,新皇登基以后,魁先生写了篇檄文批判新皇的皇位得来不正,转头就被人撸了职位,正好遇上了北上逃命的沈欢拉了他一把,否则他现在早已经是刀下亡魂了。因着这个,魁先生对沈欢那是打从心底里敬着的,也发过毒誓这辈子只认沈欢为主。
更何况在魁先生眼底,沈欢都是为了文王,为了匡扶大义才做这些的。连带着他自己也是在匡扶大义!他自认跟了沈欢这么多年,又替他做了这许多的事儿,如今沈欢手底下除了姜老,没人能比自己地位更高了。
可现在听姜老提起那个姓裴的来,又说沈欢极有可能要叫这个裴晏压在他们头上,魁先生这心底顿时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正好今日沈欢也不在四海楼里,周边伺候的都是姜老的带着的人,魁先生说话也就没了那么多顾忌,张嘴便嚷叫起来,“这怎么行?那裴晏才多大的年纪?他知道什么!更何况,他都能把人手交给一个女人来调度,可见也不是个聪明人!六爷真是.......”
魁先生原本想骂一句糊涂,可那两个字到了嘴边,对上姜老沉沉的视线,又怎么都吐不出来了,他只好囫囵吞地把那俩字儿咽回去,又坐直了身子去拉姜老的手,“这事儿可不能由着六爷的性子来。我知道,那裴晏是六爷的外甥,六爷心里头记挂着沈夫人,所以对这个裴晏多少也有些照顾之意。可就算要照顾,那也得等咱们事儿成了,六爷要给他封赏个什么亲王都随便!但这绝对不是现在的事儿!”
他跟着六爷这么多年,出生入死这么多次才混到这个位置上,凭什么裴晏一个毛头小子一过来就能统领全部人手?光是想想自己以后要被裴晏压一头,魁先生都气得牙痒痒。
姜老捏着钓竿眯了眯眼睛,“你说的我还能不知道?可耐不住,六爷心里头记挂着他。我劝也劝了,说也说了,六爷就是认死理,非要觉得就那个姓裴的能接替自己的位置。况且,将要入秋了,六爷近来身子骨越发不好,他病了,想的就多了。”
“六爷是念着亲戚情分!”魁先生转念间就明白了姜老的意思,自然而然的接了话往下道,“照你来说,不能叫那小子过来?”
“什么叫照我来说,你难道不是这么想的?”姜老不答反问。
魁先生摆摆手,没接这个话,只左右瞟了一圈儿,又压低了声音凑到姜老跟前去说道,“过几日三城守卫军联合演武,裴晏也会到场。咱们要不要趁机动手,”他顿了顿话音,抬手在脖子下方比了个手势。
姜老肃着脸,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这事儿你去安排吧。切记别动暗卫营的人,六爷这几日也盯得紧,如是叫他知道了,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放心,我保管安排妥当。”一想到裴晏将会死在自己手底下,魁先生心底弥漫出一股说不出的期待,他两手合在一处搓了搓,语气兴奋地道,“到时候,再把这锅给姓宁的头上一扣,让他们去狗咬狗!”
他越想越坐不住,把那酒壶往桌上一搁,人站起来背着手转了两圈,待把这事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遗漏了,这就匆匆和姜老告辞回去办事儿去了。
等人走远了,姜老闭了闭眼睛,长舒了口气。这个金魁生一向好高骛远,自负心极强,乍然知道六爷想拉拢裴晏,他心底肯定不舒服。这事儿,交给金魁生去做最合适不过。若是能成,那自然是最好的。若是被裴晏侥幸给躲过去了.......那也不关自己的事儿。还有裴晏那个夫人,她可不能死,她若是死了,裴晏说不准真会发疯投靠六爷……
“去,找个人往宁旭泽那边捅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