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送走了宋祁,没回衙门,倒是直接回府去了。一路进了上院,孟妩见他进来,便把怀里的平安塞给一侧的青墨,顺势打发了丫头婆子们下去,自个儿穿了鞋下了炕迎上去,“方才八娘子身边的丫头来了一趟,说是明儿一早他们就得赶回去,我收拾了些药材布匹让人给他们送过去,明儿咱们要不要去送送?”
裴晏牵着孟妩在炕边坐下,又伸手接了她递上来的茶抿了口,这才道,“不用去送了,方才宋祁来找过我,我以茶代酒,就当送过他了。”
这话说的!孟妩瞥了裴晏一眼,“你们俩不会又闹脾气了吧?”
宋祁和裴晏凑在一块儿,他总爱去撩拨人家,那宋祁又是个急性子,三两句话不对付闹起来是常有的事儿。孟妩也没明白,裴晏这么稳妥一个人,怎么偏爱逗弄宋祁。
“我是那种人吗?”裴晏哼唧着反问了一句,瞧孟妩还有往下问的态势,他忙转了话音,“不提他,你把胡贾借给我用用。”
“胡贾?”孟妩腾地坐直了身子,“是不是北地这边商行出事儿了?”
裴晏倒也没想着瞒她,顺势点头道,“有些小问题。胡贾是邬老夫人给你的,本事不小,人也靠得住。所以我想和你借他用一用。蓟城那边正闹着,我的人若是过去,目标太大了些,我想用胡贾去处理这桩事。”
孟妩自然是应下来,她往裴晏身侧靠坐过去,把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上,沉默了好半晌,裴晏顺势抬手轻拍着她的脑袋,安抚道,“没什么大事儿,放心好了。”
他从来都是这般,万事报喜不报忧。正因为这样,孟妩才更心疼他了。这趟北地之行,前有一个沈欢虎视眈眈,后有皇帝和朝廷里某些人紧盯不放,裴晏每走一步都得斟酌再三,这样的日子,他们还不知道要过几年。
孟妩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侧,低低道,“北地这些风浪,大多都是沈欢的手笔。这次商行闹起来,恐怕也和他脱不开关系吧?”
“嗯,是他的风格。”裴晏替她理了理耳侧的碎发,他知道孟妩一向聪慧,哪怕自己不说,这些事儿她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他挑拨这些事儿,看来是沉不住气了。”
沈欢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裴晏和朝廷里的人完全接手北地的官场和商场,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他肯定是要跳出来搅浑水的。这个人心思手段都不是一般的了得,而且又在北地潜伏经营这么多年,他的势力,他们根本无从考察。一想到沈欢和他背后那些深不可测的势力,孟妩便忍不住惊出一身的冷汗。
他是个疯子,他恨大周,他眼底早已经没有了家国的概念。所以上次他才会利用金矿和北羌联络,害得浅溪一战大周惨败!他没有心,这样的人,最是可怖。而且,孟妩最担心的是,这个人似乎对裴晏不一样。
他这份不一样,绝不是把裴晏当成亲人看待。这份不一样,或许是想利用裴晏,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总之,这对于裴晏来说不算是一件好事。孟妩焦躁非常地闭了闭眼睛,自重生以来,她还是头一次感到这么无助与茫然。
从前,她遇到什么事儿,都有裴晏替她出谋划策。可如今轮到裴晏遇上事儿了,她却没法儿帮他!上辈子那些记忆里,压根没有沈欢这个人!她就算是想帮裴晏,也无从下手!这种两眼一抹黑的感觉,让孟妩浑身都无力发软。从那刺客身亡以来,她便深深觉察到了沈欢的可怖,偏偏他们拿这个人毫无办法!
朝廷前些年对北地的管辖都太松太松了,以至于这些世家,这些官员,一个个,眼底早已经没有了皇帝,早已经没有了朝廷!对于他们来说,皇位上坐着的是谁,早已经不要紧了!他们不在乎这个,甚至有些敌视朝廷里来的人,所以裴晏到了北地以后,才会一步步走的艰难成这样。
沈欢又隐在北地悄悄发展了这么多年,他们现在才来插手其中,本来就不容易。更何况,瑞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