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门外，裴老夫人眼神沉沉地望着里头一片乱象，心里头竟然出奇的安定。
她费尽心思遮掩了这么多年的事情，终于还是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了。
裴家早已经回不去从前了。
从老三死了开始，这个家，就已经四分五裂了。
可是她舍不得，所以她一直压着他们，让他们表现出一副和平友爱的模样。可装出来的总归是装出来的.......终于到了表面和平被撕破的这一日了吗？
“老夫人......”春嬷嬷满眼担忧地看着裴老夫人。
二奶奶和三奶奶，怎么就闹成这样了？这年关上，传出去了，得多不好听。老夫人该多难过啊。
裴老夫人闭了闭眼睛，似是累极了一般，慢慢道，“让他们闹，闹够了，再说别的。”
她老了，她活不了几天了.......小四恨裴家，也恨她。她不想让其他孙子也恨她。
裴府这一趟热闹事儿，京城里都传遍了。
裴二奶奶把裴三奶奶的脸都抓破了，连带着裴二爷和裴三爷都吵了起来，互相之间谁也不让谁。这闲话从来都传的快，跟长了翅膀一样，不用人刻意去说，这些事儿，就已经在京城里传了一遭了。但大家说归说，也只当个私底下的笑话来听，毕竟裴晏也姓裴呢，裴家这么一闹，谁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
万一一句话没说好，触了霉头，那可不是倒大霉了。
崔安得了信儿，转头便把这事情说给皇帝听了听。这么多年了，裴家的大小事情，皇帝那边都会找人盯着，这一趟闹，自然也不例外。
皇帝抬手揉着眉心，一脸的疲累，“老夫人她年岁大了，连内宅的事儿都管不好了。”
“老人家没什么精力折腾了。松懈些也是常有的事儿。”崔安笑着说道，心里头却明白不是这么回事儿。
裴家从裴四爷爹娘死了开始，就一直在走下坡路。裴老夫人从前也勉强算是个聪明人，可后头越老越糊涂，愣是要把裴四爷当外人看......这么多年磋磨下来，原本的祖孙之情都被磋磨没了！如今她要保着另外几个房头，还想往四房那边安插人手，到底有些想多了。
裴四爷可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拿捏的孩子了。何况，孟家大小姐也不是个能忍的性子。
这不是把人惹急了，一出手就把裴家明面上的那层平静都给打破了。哎！要他说，裴老夫人这也是闲得慌。好好当她的老夫人，万事不管，裴四爷也不可能拿她如何不是？非得插手这些事儿，现在好了，一把年纪还要被气。
不过这话崔安只能想想，他可不敢说。圣上这些年的态度也是越发不明了，他都不敢妄测圣意。
皇帝嗯了一声，也听不出来是什么个意思。他停了好了一会儿，才吩咐崔安，“你去一趟裴府，找老夫人说一声，那个家乱成这样，也没必要强求着小辈们住在一块儿了。否则外头都是等着看热闹的，这叫欲之怎么做？”
虽说裴晏和家里头不亲近，但他总归顶了一个裴姓，裴家闹得太难看了，也会牵连到裴晏。
“是。”崔安自然是恭敬地应下来。圣上果然还是对裴四爷心怀愧疚的。
崔安往裴家去了一趟，京城各家就都收到了消息。一时间各人心底都有了旁的想法，圣上让崔安去裴家走了一趟，说是去训斥人的，寻常人家内宅闹事儿，也没见皇帝管过......裴家如今能在皇帝身边说上话的人，可不就剩一个裴晏了。
所以说到底，皇帝这是看在裴晏的面子上，才多管了这一遭。
光从这点来看，也能明白皇帝心底裴晏有多要紧了。
于是赶在新年之前，各家送到西直门裴宅的礼品比起往年又更重了几分。
孟妩原先备下的那些东西就有些不够看了，好在金嬷嬷是操办过大事儿的，在孟妩身边帮衬调度着，又有百结几个四下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