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你怎么看？”徐老大人看着桌上那份奏折出神了半天，这才缓着声音问了徐阁老一句。
徐阁老立在书房中央，像个犯错的孩童一般，脸上的表情来回变换了好几圈，最后露出几分难堪的笑来，“儿子一时糊涂。”
他怎么就能一时心软，放任自成和南家女儿定亲成婚了呢？
“你是糊涂。”徐老大人言简意赅地道，“瑞王是个什么品性，你是一路看过来的，他如何能登大位？”
从前徐老大人哪怕再怎么不满，也没说过这么越矩的话。这是直接妄议皇室了。徐阁老浑身直冒虚汗，他从知道瑞王为了个红妓把墨七给打了一顿开始，这心里头就一直没能安稳过。
如今听了徐老大人这般评价，徐阁老一颗心更是直接沉入谷底。
徐老大人没管儿子的脸色，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儿子没管好孙子，被带上了瑞王那条船，害得徐家不得不站出来表态，这事儿已经叫徐老大人对这个大儿子失望了三分。“他当街动了手。还是为了个红妓，哪怕圣上有意瞒下来，但世家里该知道的都已经传遍了。大家如今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没一个是真傻子。他动了手，离那个位置就越发远了。”
徐阁老懂这个意思，他不由苦笑起来，只是这笑却比哭还难看。“自成如今在汝阳全靠南家帮扶着，您也知道，咱们家在京外，没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
“好了。”徐老大人摆摆手，叫停了他的诉苦，“你们自己做的决定，自己要承担。但徐家不是你的徐家，也不是自成的徐家。我虽老了，可只要我在这一日，徐家便不可能把宝压在瑞王一个人身上。你和自成已经上了瑞王的船，圣上那边也早就清楚这点，你再藏着掖着，就该两边不讨好了。”
徐阁老羞愧难当，低头应了一声是字。
“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在这儿后悔先前的决定，后悔也没用。你该想想如何把瑞王从那个漩涡里拉出来。这才是要紧的。”徐老大人指点了一句，“你好好想想这点。”
“阿爹的意思是？可是圣上那边不是刚训斥过瑞王殿下？”徐阁老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圣上是什么心思，我看不准，这朝廷里，也没人能看得准。但有一点不难懂，他一心想做慈父，所以才叫人瞒住了瑞王打人这件事。”徐老大人点到为止，“你好好想想要怎么做，才是对你和自成最好的。”
徐阁老和徐言蹊已经上了瑞王这条船，没法儿下来了。既然如此，那干脆趁机会把瑞王身边要紧的位置给坐稳了，这才是最关键的。
徐阁老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
阿爹说的话，从来就没错过。他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想回头也难了。所以，博得瑞王的好感与信任便成了最紧要的事情，既然圣上还有慈父的心态......
“太子的身子骨越发不好了，这次半夜议事，他都没赶上。”徐老大人感慨了一声，“听说孟执书和明兆两个人轮番去东宫给太孙殿下授课。太孙今年七岁，再过一年，就八岁了。”
太子八岁的时候便已经开始跟着明兆等人学东西了。
圣上如今又这么给太孙安排老师，很难不叫人多想。
徐阁老心乱如麻，圣上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他怎么一点儿也猜不透了。
瞧着儿子那变幻的脸色，徐老大人有几分不满，老大是聪明，但也太心软。心软，就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
“算了，你操心好瑞王就是了。”徐家，还是不能放给老大。
“他这一顿动手，指定打掉了不少人心。你好好想想要如何找补回来吧。”徐老大人说完，便有些疲惫地摆摆手，“下去吧，我歇一会儿。”
徐阁老还想再说什么，视线落在徐老大人鬓角的白发上，瞬间便哑口无言，只得顺着徐老大人的话，低声应了是字。
孟妩这趟回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