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一脚才踏入臻品轩后院的楼阁,就被孟妩给扑了个满怀。
女孩子两手紧拽着他的衣裳,白生生的脸泛着一丝红,她仰头瞧着他,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裴晏,我有话要告诉你!”
裴晏盯着她,声音不禁放低,“好,你说。”
一盏茶冷在茶盅里,屋子里两个人都没有伸手去碰它。
孟妩说完最后一个字,便好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整个人软软地倒在圈椅上,一手捂着眼睛,再讲不出任何一句话来。
她满脑子都是乱的。
从那个梦开始,她一闭眼,就都是北地将士们身死的画面。
可这些话,她说给别人听,别人也只会当她是个疯子。如今她只能讲给裴晏听,只有裴晏,会愿意听这些话。
裴晏端坐在椅子上,眼底蕴着幽深的光,声音沉沉地道,“昨日我算了一卦。卦象显示北方有乱象,和你所言的相差不二。”
孟妩立时抬眼去看他。
“有没有办法把消息递出去?”
裴晏顿了顿,说道,“这事情没法等朝廷决策。北地的折子肯定是递不上来的,就算我以卦象为由上书圣上,出兵一事也还得要中书衙门和兵部两方同意。这些事情折腾下来,少说也得两日,再等消息送到蓟城那边,恐怕就晚了。”
这是他们的一大问题。因为一切都只是孟妩的一个梦,和裴晏算的一卦而已。
仅凭着这个,要让大周下令出兵,属实有些不切实际了。
孟妩自然知道这事儿不容易,可要叫她眼睁睁看着北地陷落,她又不甘心。“那你打算如何去做?”她只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裴晏身上。
除了裴晏,她再找不到一个可以商量这些事情的人了。
“那就分开行动吧。朝廷这边肯定是要上书的。这事情我马上去做。北地那边的消息......孟藉的妻子,好像是北地陈家的女儿吧?”裴晏说道。
孟妩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裴晏,她紧握着一只手的手心,克制着逐渐加快的心跳和那份冲上心头的狂喜,压着声音道,“没错!大堂嫂,是北地陈家的女儿!”
他们只要把北地被困的消息递给陈家人就是了,陈家手头上有兵!至于圣上这边.......都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何况,北地情况紧急,一切都得另当别论。
“那就对了。”裴晏起身走到她跟前,摸了摸孟妩的脑袋,带着几分夸奖般说道,“陈家应该有他们自己的联络方式,肯定比走官道要快。这事情,只有你能办到。”
......
陈大奶奶把一张裁得极细极小的皮子叠在藏剑簪里交给自己的贴身嬷嬷,她眸光里泛着水汽,近乎哽咽地道,“走咱们最快的路子,今晚之前,送到大哥手上。”
嬷嬷深知事情紧急,一刻也不敢耽误,接了藏剑簪急匆匆便立马转身出了屋子去找人办事。
陈大奶奶歪在榻上,深吸了两口气,压住心底浓浓的不安。
她的大丫头捧月轻轻替她顺着背,安抚道,“大奶奶莫急。陈家领兵多年,定会平安无事的。”
陈大奶奶揪着帕子,无声地落了泪。她摇头道,“陈家走的就是刀尖舔血的路子。阿娘阿爹自小就告诉过我们,陈家人不怕死。可我一想到绍庭,想到大哥二哥他们,我心头就难受。绍庭头一次领兵的时候,才十四岁,他写信来告诉我,说他领兵了,他能打仗了......”
陈大奶奶越说越混乱,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
捧月忙拿了帕子替她擦着脸。
“簇簇说,裴四爷算到的是北地陷落......北地在浅溪郡后方,若是北地陷落,那浅溪郡肯定也逃不开。绍庭就是驻守浅溪郡的主将!”陈大奶奶哭成了个泪人,可却还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声音。
捧月心疼地抱住陈大奶奶,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