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平静而柔和，说出来的话却格外刺人，“宋家这时候不能和孟家联姻。这点，我以为你很清楚。”
宋祁觉得可笑，他裴晏什么时候还要管上自己的婚约了。他难免有些想和裴晏呛两声，可一对上裴晏的视线，宋祁身上的气焰就不自觉落了下乘，连带着声音也跟着低了下来，“宋家离京十年，我又不是裴四爷您，手生的那么长，谁家的事儿都要参合两脚。”
本该是嘲讽的话，可从宋祁口中说出来，却莫名多了几分不甘心。
裴晏失笑，折扇在桌面上敲了敲，“既然你不知道，我如今也告诉你了。宋家和孟家不能联姻。”
虽是笑着，可裴晏说出来的话却隐隐含着不容人拒绝的味道。
宋祁捏了捏手心，心底有些不是滋味。他当然知道裴晏说的是事实，他也清楚，宋家现在还不宜出头，是祖母太过着急了些。可这话是从裴晏口中听到的，宋祁仍旧很不爽。
五年前他被裴晏耍的团团转，难道五年后，他也要顺着裴晏的心思由他指挥吗？
况且，裴晏那个事不关己的性子，怎么突然就说起来了孟家？就算宋家和孟家联姻对东宫可能会有影响，但同样的，不也给了东宫把手伸到军营的一条路吗？
火中取栗，没到最后，谁知道这事儿究竟是好是坏？况且，裴晏可不是个胆小的人。
宋祁心思一凝，再抬头看裴晏的时候，只觉得他那张温润淡定的脸上似乎也显出几分不同于以往的焦急来。
他哈了一声，仿佛已经拿捏住了裴晏的弱点一般，整个人突然精神了起来，“那可能要让裴四爷失望了。我的婚事是祖母负责，便是要拒绝，也轮不到我去说。况且，我们两家已经约好了后日一旦去大相国寺上香，若那孟大小姐当真是个不错的人选，我觉得宋家和孟家联姻，倒也不错。”
裴晏顿了顿，直到扇骨咯得手心生疼，他才缓缓说道，“那你就去撞撞南墙好了。”
“这就不劳裴四爷操心了。”
……
孟妩回府的时候，天色将晚。
知春得了孟二夫人的吩咐，来二门迎了她好几趟，眼见着人下了马车，这才急忙上前见了礼，看孟妩哪儿都好好的，知春才放心的回去给孟二夫人回话去了。
孟妩送走了知春，脸上的笑意瞬间落下，“百结和云裳留下伺候就好。”
小丫头们领了吩咐，立刻俯身行礼退了出去。
百结亲自关了门扇，又把窗户合上了，这才放心地站到孟妩跟前。
孟妩往后一倒，靠在贵妃榻上揉了揉眉心，“百结去帮我找一趟黄大掌柜，让他想办法安插几个人进醉春风去，不在多，但一定要机灵聪明。最好。能够到那位昭昭姑娘身边去。”
昭昭是京城红妓，也是醉春风的头牌。
百结吓了一跳，“大小姐？”
他们大小姐怎么会知道那些下九流的东西！
孟妩却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下九流的地方出来的，却不一定都是下九流的人。况且，她也不是要和人交往，只是想从这个昭昭那边，打开一个切入陆深防线的突破口罢了。
但这话也不好明着对百结和云裳说，孟妩干脆把一切推到了牡丹头上，“牡丹给的消息，让我多注意些昭昭。咱们小心些就是了。你亲自去找黄大掌柜，这件事，最好快些办妥，要银子，只管拿了印信去调。”
话已至此，百结自然知道自己再怎么说也没用，只得在心里头盘算着要让黄大掌柜小心再小心，这事儿若是传了出去，他们大小姐的闺誉可就全完了。
因着上次孟妩毫不犹豫拒绝了王莛薇的邀请，秦芝转头就把这事儿添油加醋的在他们交好的几个姑娘那边说了一遍，几家姑娘一听秦芝的话，顿时都对孟妩避而远之。
以常溯衣为首的寒门出身的千金们就更是不搭理孟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