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绍不料竟是这样一个消息,一时愣神:“你……你们,要离开洛都?”
“是。”
萧少卿道:“怕是明天你们还不能离开。”
沈伊与夭绍俱是不解,齐齐问道:“为什么?”
萧少卿不答,只对沈伊道:“我带你去见姑姑。”转身将走,又嘱咐夭绍道:“你留在这里吧,我们去去就回。”
“好。”夭绍点了点头,独自留于池畔。
时间飞逝,已过酉时三刻,先前于池畔欣赏夜色的宾客们都陆续踏上水上长桥,朝金壁辉煌的瑶光殿走去。
沈伊与萧少卿去了许久还未回来,夭绍心起焦虑,正想着要去寻他二人,谁知瞥眸却看到池畔玉阶上静立的黑袍男子。流波风浪间烟岚弥漫,夭绍默默望着他,只觉他的身影比平日要模糊许多,仿佛非得等她近前一看,才可见其真容。
他何时来的?
夭绍微微困惑,又微微踌躇。
沈伊所言北上云中的话还回荡在耳边,她不由想,自己是不是也该上前与他道声别。本是极简单的事她却不知为何开始犹豫,左手扶着栏杆来回摩娑,右手不自觉地缠绕起腰间丝络,指尖不经意触碰到衣袖里藏着的一处坚硬时,她终于记起一事。
一件本就要求助于他的事。
念及此处,她脚下终于移了移,待要上前,远处却依依袅袅飘来一缕华衣秀色。
夭绍静静望着裴萦靠近商之,望着他二人于湖畔低声笑语,思了一瞬,转身离开。
帝后还未至瑶光殿,夭绍唯恐迟了夜宴,便在梅林里寻了幽径小道,急急赶赴紫辰殿。行到一半的路程,却见小道旁的梅树上悬着一盏灯笼,微弱的灯光下黑衣修俊,她吃惊抬目,视线所触,正是那张冰凉的银面、那双孤长的凤眸。
“你、你刚刚不是在池边?”夭绍张口结舌。
“你也说了是刚刚。”商之淡淡道,抬手摘了面具。
夭绍虽清楚望见了他的面容,却似乎仍有迷惑。
“我不是鬼,是人,别用这样的眼光看我,”商之微微一笑,“这个宫廷我走得总归比你多,近路如何找,我大概比你熟悉些。”他走近两步到她面前,问道:“你方才可是有事找我?”
“嗯,”夭绍无意识地点头,却又觉得哪里不对,盯着他道,“你怎么知道?”
商之轻轻抿住唇,笑意漫起的凤眸煞是漂亮诱惑,低声道:“找我何事?”
何事?夭绍在他的笑容下有些茫然。如此夜下,如此密林,他身上的幽寒香气伴随梅香入鼻,竟是这般浓郁逼人,他低低垂首时,那冷香便来得更近,似拂面贴近的深沉气息,叫她心中惶乱,无所适从。
夭绍忍不住连连后退几步,商之怔了怔,皱起眉。
“怎么了?”
“没什么,”夭绍努力保持自如的神态,自袖间取出一个玉瓶,递给他,“这瓶里有粒药丸,你看看是否由雪魂花所制?”
商之打开瓶塞,送至鼻下轻轻闻了闻,微笑:“果然。”
“什么果然?”
“当年东朝宫廷藏有的雪魂花虽只有一朵,但为你解毒却不过用了其中一半,其余的看来都被制成了药丸,”商之将瓶里仅有的一粒药丸倒在掌心,问道,“这可是你趁东朝皇帝昏迷时得到的药丸?”
“是,”夭绍暗暗恼恨他的神机妙算,赌着气道,“你什么都知道?”
商之不知她的心思,仍是微微笑道:“南下在邺都时是我与阿彦一起诊治的萧祯,他亦是中雪魂之毒昏迷不醒的。想来沈太后是知道他所中何毒,这药丸虽不比新鲜雪魂花朵的灵效,但也是让他昏睡三月还能醒过来的缘故。”
夭绍喜道:“如此说来,这药也可救阿彦?”
“仅一颗?”商之摇头,“不能。”
夭绍忙道:“东朝宫廷里还有。”
“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