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贺佳言看了眼手机屏幕,接着就走到天台的背风墙接听。她听得不太清楚,喂了好几遍才听见陆捷的声音:“你在哪里?”
贺佳言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捂住自己空闲的耳朵:“我在楼顶看烟花。”
“很热闹?”陆捷问。
这边的背景声响实在欢腾,贺佳言告诉他:“非常热闹。”
陆捷站在阳台,低头就能看见院子里挂起的大红灯笼。屋里几乎每个角落都挂有红彤彤的装饰品,这全是他母亲在前些日子亲自布置的。这几年他们都没有时间回中国庆祝新年,每逢这种日子,难免会分外想念那片故土:“我突然很想回去。”
又是大片的烟花炸开,贺佳言听不清楚他的话,大声地问:“你说什么?”
陆捷倚着阳台的栏杆,顿了三两秒,他说:“我说我很想你。”
他的话只字不漏地窜进贺佳言耳里,顺着血脉的流动,似乎又窜到了她的心房,此际正轻轻地撩动着她心底的那根弦。
等了几秒,陆捷没有听见贺佳言的答腔,于是就问:“你呢?你想我吗?”
贺佳言始终没有回答。
陆捷轻笑了声,声音里的愉悦根本掩藏不住:“我明白你的答案了。”
在这严严冬夜,贺佳言骤然感到脸颊发烫,她强作镇定地扯开话题:“今晚你打算怎么跟你爸妈庆祝新年?”
“去哪里庆祝,也不能像国内那样有气氛。”陆捷回答,“过了年初三,我就回去,看看能不能感受余庆。”
贺佳言又不说话了,她没有忘记,那天陆捷在自己公寓楼下说过什么。这些天来,她在反复思索这个问题,是取是舍,是进是退,对于自己来说都难以抉择的。只是,再难抉择,她也不能停滞不前,浪费双方的时间和感情。
其实,陆捷说得没错,她只要放不下那个小胚胎,那就不可能放下他。他已经在自己的生命里埋下深刻的伏线,她试着忘怀、试着剔除,却得不到预期的效果。既然如此,她何不换一个方向,勇敢地抛开苦痛,重新接纳这段感情。
沉默得太久,陆捷又唤她的名字,她回过神来,应声:“我知道了。”
陆捷沉吟了一下,说:“你爸妈最近会出远门吗?如果不外出的话,我想找个时间拜访他们。你不用紧张,我只是觉得太久没有跟他们联系,想跟他们见见面而已。”
贺佳言想了想:“你随意吧,不过他们应该不怎么欢迎你。”
“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陆捷说。
手机被贺佳言攥得太用力,他们没聊多久就开始发烫。她将手机换到另一只手,接着说:“他们有点‘门第之见’,你来的时候象征式地带几个水果来就好了,千万别破费。”
“好。”那端传来的闷响和欢呼声,陆捷对她说,“我没什么事了,你回去陪家里人吧。”
贺佳言“嗯”了声,切断通话之前,她柔声说:“新年快乐。”
陆捷的心房一暖,直至听筒里传来通话结束的提示音,他才喃喃自语:“新年快乐。”
趁着新年休假,不少平日不走动的亲友会上门相聚一堂。今年来贺家拜年的多是近亲和贺氏老夫妇的工友。贺元和陶安宜曾在本省一家颇有规模的工厂任职,贺元是车间主任,而陶安宜则是一名出纳员。后来工厂老板改变发展战略,该工厂就转型为新型企业,并搬迁到棠海市继续发展。陶安宜早些年已经退休,再见老工友既是高兴,又是感慨。
为了招待亲友,他们一连几天都在外面的餐馆吃饭。除了大鱼大肉,餐桌上自然少不了白酒,大家难得相聚,贺元喝酒喝得比平时放肆得多,总之有谁来敬酒,他都来者不拒。谁也没想到,这酒喝着喝着就出事了。
那晚跟几个老工友吃饭,贺元喝得小醉,到家时脸红耳赤,连脚步都在虚浮。陶安宜吃力地扶着他,低声嚷嚷:“贺元你这个酒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