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钟艾耳朵里时,被风吹散了些许,但他口吻里的笃定和眉宇间沾染的微光,又仿佛一股湍急的暗流,瞬间冲进她心里。
她相信他。
闭眼,跳跃,钟艾在做出自由落体动作的这个瞬间里,她连呼吸都屏住了,仿佛有呼呼的夜风从耳畔掠过,可来不及倾听那风的声音,她便猝然坠入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腰被他牢牢搂住的一刹那,钟艾感觉到自己的身子猛地一歪,顿时朝坚硬的水泥地面栽倒下去,她刚惊慌失措地睁开眼,就看见季凡泽抱着她滚了出去。幸好没滚太远,又被他这个人肉护垫护得好好的,钟艾一根汗毛都没伤到,倒是被她压在身`下的男人“嘶”地吸了口冷气。
游乐场的工作人员见状急忙从操控室跑出来,惊诧地瞅着摸爬滚打的这对儿,不免一阵唏嘘:有钱人真是任性啊,大晚上的包个摩天轮当蹦极玩呢!
时间不等人,钟艾迅疾地双手撑了下水泥地,利落地站起来。伸手拉起季凡泽,她一脸心疼和紧张,帮他拍了拍身上沾的灰尘,问:“你伤着没?”
季凡泽忍着手腕处袭来的剧痛,扯了下唇,“我没事。”他心里腹诽这丫头看着瘦,怎么抱起来这么重,嘴上不忘关心正事:“杜雨兮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艾顾不上回答他的问题,也顾不上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拔腿就往外冲,手上拨通了杜子彦的电话。
电话一通,她急赤白脸说道:“你快去雨兮家里,她可能自杀了!”
电话里外的两个男人显然都被“自杀”这个字眼刺激到了,季凡泽遽然加快脚步,扯住钟艾的胳膊,拽着她箭步流星走出游乐园。
而杜子彦,全然因惊吓过度语无伦次了:“钟艾,你……开玩笑呢吧?你……再说一遍……”
“杜子彦,你听好——”钟艾脚步不停,加重语气,放缓语速,有条不紊地吩咐说:“现在时间就是生命。你立刻打电话叫救护车过去雨兮的住处,然后联系物业,如果没人开门就直接破门。我和季凡泽会尽快赶过来……”
“……好好好。”杜子彦立马点头如捣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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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在接到钟艾的电话时,杜子彦的第一反应是对方夸大其词、草木皆兵了,那么在破门而入妹妹公寓的那一刻,他简直是惊恐万状了。
浴缸,血水,割腕……
杜子彦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如此惊悚骇人的画面,尤其是脸色煞白、一袭白裙躺在满水浴缸里的那个女人还是他的亲妹妹,吓得他差点当场晕厥过去。幸亏有钟艾的先见之明,一同赶到现场的救护人员当即给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的杜雨兮进行紧急止血处理,然后抬上救护车,一路风驰电掣驶向医院……
从近郊的游乐园返回市区,至少需要一个小时车程,半道接到杜子彦的电话,季凡泽直接将车开到医院。
走廊里充斥的消毒水气味涌入鼻息,刺激得人从鼻腔粘膜到心脏的每一根血管都紧绷着。脚起脚落,季凡泽一尘不染的手工皮鞋落在大理石地砖上,发出频率稍快的闷响。在路上,他详细询问了钟艾事情的原委,可她念着保护病人*的职业操守,就连对他都没多说,只说了雨兮精神状况不太好。震惊之余,季凡泽亦感到一种莫名的沉重和担忧。
vip病房外的沙发椅上坐着位男人,人字拖、沙滩裤配居家t恤,显然是急着从家里出来,连衣服都来不及换。这男人深躬着背,头埋得很低,屈肘抵在膝盖上,干净修长的手指插在短发里,不安地揉搓着头发。
听到从走廊尽头传来空落落的脚步回声,他蓦然抬起头,赤红着眼看向匆匆赶来的季凡泽和钟艾。
“子彦,你怎么坐在这里,人怎么样了?”季凡泽问出这话时,深不见底的幽黯眸光停留在病房那扇紧闭的白色大门上。
杜子彦站起身,双腿虚浮,打了个晃儿才勉强站稳,嘶哑的嗓音听不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