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开始。凌晨前的最后一分钟,在m国国歌乐曲声中“米字旗”缓缓降落。,m国在香港一个世纪的殖民统治宣告结束。紧接着零点钟声敲响,激动人心的神圣时刻到来了:伴随着军乐队奏起雄壮的国歌,五星红旗和紫荆花旗一起徐徐升起。
荧屏内外都沸腾了,尤家客厅里男女老少,济济一堂,无数人眼睛里噙满激动的泪花,压抑在嗓子眼里的欢呼声宣泄而出,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窗外响起了烟花爆竹声,小县城在下一刻变成了欢乐的海洋,比过年还热闹。尤家一大家子,儿子媳妇、女儿女婿,搀扶着老人、抱着孩子,全家簇拥在阳台上看烟火。
头顶炸开璀璨的烟花,尤母感叹道:“记得九三年,我被单位抽调到深圳开会,在分界的中英街逛过街,那时候香港还是外国人的地方我们过不去。现在都回归了,不知道还有不有机会踏在香港的土地上看看啊!”
“妈,肯定有机会的。等学校一放假,我就陪你和爸一起去。不仅香港,我还带你们去澳门呢!”尤晓莺挽住母亲的胳膊。
“那好,晓莺说的大家可都听见了啊!你们都是证人,她要是反悔,可帮着我声讨她。”尤母手指点了点女儿的额头。
“姑姑,姑姑——”大侄女尤涵扯着尤晓莺的衣角,“也带上我吧,我也想去。听我们同学说香港有海洋公园呢!”
尤涵早出落成大姑娘了,今年初中毕业,她神情里混杂着兴奋与渴望,却没半分羞怯。
气氛有些凝滞,众人的目光都转向尤晓莺带着无形的压力。一旁的的哥嫂都没出声喝止,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凑热闹哪都不嫌多,其他几个小鬼头见状嚷嚷着也要去,彦彦跟在其中附和着。
尤晓莺还真有点骑虎难下了,她带父母去旅游散心是为了孝顺,满足老人家的心愿。可带着一群半大孩子出远门,不说麻不麻烦的,万一有个闪失她承担的起吗?
下一秒方远站出来解围,他基本能领会尤晓莺的顾虑,“涵涵,你姑姑就这么一说,具体什么时候去香港,还早着嘞!”
方远三言两语地将几个闹腾的小鬼安抚好。仿佛刚刚的尴尬没发生过一般,大家伙又继续乐呵呵地看烟火。
夜深人静,尤晓莺在床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心里有些堵。这些年同哥嫂住在一个屋檐下,她自问对家里人不薄,从不吝啬。哪怕是方远出差给彦彦带回来的玩具零食,她都会想着匀出几份给娘家的侄男侄女。三个嫂嫂张口要护肤品,她也痛快地托冯露寄来,花费都是自己掏腰包。她始终觉得他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妹、一家人,谈钱伤感情,可时间久了,是不是在下一辈眼里她这个姑姑就是个耳根子软、有求必应的冤大头呢?
“怎么睡不着,心里不痛快啦!”看烟花时,方远就察觉到妻子的情绪低落了。这种滋味他深有体会,你越是把血缘之情看得重要,就越容易受到来自亲人的伤害。他们把你的付出视作理所应当,甚至会变本加厉地要求更多。
回想起与父母最近的一次谈话,母亲眉眼带笑提起弟弟方航,他现在在深圳的某家贸易公司上班,颇受老板器重,可谓顺风顺水。如今也算站稳了脚跟,他打算年后就把父母接过到深圳……如果仅是这些,自己做哥哥理该感到欣慰,毕竟最浮躁的弟弟变踏实了。可母亲话风一转,提到方航一个人打拼多么艰辛,在外面这些年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为了节约点钱凑合住在地下室里,方父要真跟过去,他那伤腿可受不了地下室的潮湿云云。
当着父母的面,方远一直压着火气。他早听相熟的暗示过,父母隔几个月就会汇些钱到深圳,究竟寄给谁的不言而喻。自家有多少家底方远心知肚明,父母早年还年轻力壮时就没有攒下什么私房。这些年是他掏钱为父母翻新旧屋,按月孝敬父母生活费,落在他们口里还不如小儿子寄回家的一堆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