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高踞龙椅之上,大内总管张士德在皇帝的身侧侍候,三皇子则跪在御案之前。皇帝正在低头看着一份战报。皇帝看了半天,似乎是忽然生起气来了,狠狠一拍桌子道:“兵者,国之大事也!兖州都督不经朕之命令,就擅自兴兵,轻启边衅,到底有没有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三皇子上次被刺之后,修养了这么多天,身体已经痊愈了。兖州都督乃是三皇子外祖父桓奇的妻弟,算是三皇子的铁杆支持者,皇帝这股气自然也是冲着三皇子撒过来的。
皇帝雷霆大怒,三皇子却不慌不忙:“父皇息怒!兖州都督之所以贸然出兵,实在是内中有因,请父皇稍安勿躁,看完这份奏折自然明了。”
皇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也好!”三皇子只觉得背后微微出汗,这位父皇的心思极深,每次和他单独相处,总让他有种如履薄冰的感觉。
皇帝果然一目十行地将那份奏折看完了。他扔下了奏折道:“原来如此。”
三皇子道:“兖州都督柴荣得到确切消息,北魏司州都督高俊得到了我大晋的传国玉玺,不日就将快马送至神武帝御前,这才仓促兴兵,希望能把玉玺夺回来。”大晋在江南立国百五十年,一直未曾得回晋室的传国玉玺,因此一直被中原诸国讥为“白板天子”,就是说晋室名不正言不顺。
因此,这玉玺对于大晋皇室来说,其中的意义不可谓不大。三皇子本来以为将这个消息告诉皇帝,皇帝一定大为激动,哪知道他的神色竟然丝毫不变。皇帝的手指在书案上敲击着,一下又一下。良久才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三皇子一字一顿道:“增兵义襄郡,拿下司州,夺回传国玉玺。”这也是三皇子此次前来的目的。
皇帝微微一哂:“北魏司州都督高俊不过是靠着出卖色相上位的黄口小儿,统兵不过三万,兖州都督手下却又雄兵五万,对付他绰绰有余了。何况高俊的后方,还有旻文太子牵制他不是……”说罢大有深意地看了三皇子一眼。
听了这话,三皇子就觉得脊背一寒,心想难道自己和旻文太子间的交易被父皇知道了?
“父皇……”正想解释几句,皇帝已经摆摆手道:“你不必多说了!”转头吩咐道:“你下去传朕的旨意,加兖州都督柴荣为征北大将军,率手下五万将士全力攻打司州,务必要将传国玉玺给朕抢回来。”
这就是给了兖州都督名正言顺兴兵的名义了。三皇子大喜,“多谢父皇。”
皇帝想了想道:“璟年那孩子也在义襄郡?”
三皇子道:“是!”
皇帝道:“既然他也在那里,就给他一个征北副将军的职衔,让他给柴荣打打下手,也让他跟着柴荣好好学学军务吧!”
三皇子这次真正地喜上眉梢:“父皇英明!”他当初好不容易将庾璟年弄到前线去,看来这一步棋真是走对了,就知道父皇对庾璟年那小子从来都是偏爱有加,亏待谁也不会亏待他。
等三皇子退出了紫宸殿。皇帝长叹一声道:“朕的这些孩子,一个一个的,都不叫朕省心啊!”
张士德恨不得将自己的耳朵堵上,这样的话,他真是一个字也不想听,可他又不能不听。这得陪着笑道:“陛下,皇子们都是孝顺的!”
“孝顺?”皇帝冷笑了一声:“他们看中的不过是朕屁股下面的这张椅子罢了!”
张士德这回连话都不敢说了,只好顾左右而言他道:“这回发现了传国玉玺的踪迹,等柴将军将玉玺抢回来,献给陛下,那可真真是大喜事一件咯!”
皇帝忍不住嗤笑起来:“有没有传国玉玺,朕都是皇帝,就算有了那东西,士族也不会乖乖把权力交还给朕,就是没有,也没人敢不认朕这个皇帝。所以说这个东西,只是名声好听而已,朕根本就不在乎。他们以为区区一块不知真假的玉玺就能打动朕,那就大错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