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韩之敬已经在第一时间认出来,那天与他在乡间小路上错身而过的开着奥迪的女人,就是彭媛。
尽管那是短的一段叫人欷歔的不应该存在的风花雪月,可韩之敬还是明白了,他一直把彭媛当作了心底一段很美好的回忆,二十多年前,她只是对家乡的地址提过两句,他却记住了。
但过去他没有动过试图寻找的念头,而今,如果不是刚好来到a城,他也不会想起来,要去走走看看。
倒不是为了继续前缘,只是纯粹的,想去那个地方看看罢了。
彭媛已经迈步朝他走来,神色却冷若冰霜,抬手,奋力掌掴了韩之敬两个巴掌。
韩之敬没动,彭媛却言辞凄切:“韩之敬,二十多年前你对我们母女始乱终弃,二十多年后,你又何必再出现,我早告诉过你,唐末晚不是你的女儿!她已经过了二十多年没有爸爸的生活,我们早习惯了,你现在出现,又有什么意义,你不是有了韩静语吗?那才是你该疼爱的女儿,马上回北京去,不要再出现在我们的面前!现在闹成这样,你满意了吗?末晚和绍骞都准备办婚礼了,现在,你要他们怎么办!”
“我……”韩之敬完全找不到反驳的话。
彭媛看着他浮肿的双颊,甚至是跟记忆中如出一辙的只是被时间稍加浸染的温润眉眼,眼眶被刺得有些发胀,发痛:“你刚才是跟许一宁再打电话吧,呵,韩之敬,既然大家都生活幸福,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大家找不痛快,带着你的女儿回首都去,不要再来了,算我求你!”
说完,她就越过韩之敬,踩着重步离开了。
只是越往前走,越是泪流满面。
这都是孽债啊。
如果当年不是韩文清突然来找她,她也不可能知道这韩夏朵竟然就是这韩家人,便也不可能任由韩家人替换掉唐末晚的单子,又心狠的软禁了唐末晚。
韩文清不认识她,她却是认识韩文清的。
当时她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小姑娘,在一家古色古香的书画店里被人打工,而从小热衷书法的韩之敬是这家店的幕后老板。
二十多岁的年轻公子哥儿,满身斯人的书卷气,对一个从乡下进城来打工的小姑娘,多金又英俊,该是何等的吸引力。
刚巧那段时间韩之敬跟许一宁因为生活的琐碎闹的有些不愉快,凡事软言细语的姑娘性子温柔如水,他说东是东,说西是西,一切以他马首是瞻,总算对他郁躁的生活有所慰藉。
可是韩之敬是个很传统的男人,他既然跟许一宁结了婚,哪怕生活不如意,对彭媛也并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如果不是因为一次酒后乱性,他们的生活本不该有任何身体上的交集,但那也仅仅是一次,唯一的一次,他觉得愧对字的妻子,又觉得对不起小姑娘彭媛,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而那时候许一宁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开始与他重修旧好。韩之敬便不常去店里,疏远了彭媛。
后来恰好有一个出国留学的机会,只是时间比较长,要一年左右,他想了想,在许一宁的支持下,便出国去了。
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彭媛已经辞职,而许一宁在他出国前最后一次怀孕了,他是来陪许一宁待产的,结果许一宁早生了两周,等他落地,许一宁已经生完孩子两天。
他在育婴室内看到了那个躺在襁褓里嗷嗷啼哭的孩子,激动的落泪。
只是许一宁对他的态度,却是前所未有的冷淡,彭媛就像一根刺,让她如鲠在喉,随着孩子的长大,两人之间的嫌隙也是越来越大,最终走向无话可说,她是个很骄傲的女人,决不允许丈夫的背叛,以至于不停蹉跎着自己美好的岁月。
至于彭媛,当然也不是自己心甘情愿离开的,她本来也有自知之明,并不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是一个月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很确定,那是韩之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