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沙。
熊珺祺眼中迸出精光,手中一动,秋风再被剑势扬起。他修剑数十载,从不拘泥于哪一招哪一式,要出剑,必是最好用的一剑。
此时不远处的山林里,有一人正在吟诗,其声清扬婉转,似半梦半醒,似把酒谈笑,徐徐而来。
“剑决浮云起,凭栏凌桂秋。”
已经结束战斗的吴秋舫有自知之明,以他低微的道行加入不了这样的战局,只得靠树歇息,他知道那是何望舒的声音。
借其诗意,熊珺祺脚踏浮云,自天上泄下,漫天剑气如狂风骤雨,带起一阵飓风,刮得道旁巨树无不折腰。
骨魔使的声音亦从墨海中传来:“欺人太甚!真当墨宗皆是宵小之辈否?”
话音一落,墨海中有千泉涌起,爆射而出。但熊珺祺并不理会,剑气围绕周身,剑中有人,人中有剑,剑势飞流直下三千尺,没有半点退让。
顷刻之间,无数墨泉裹住熊珺祺与他的一剑,瞬息过后,又突然炸裂,墨雨如注,散作满天星辰,却伤不了何望舒分毫。
骨魔使发出惊怒的厉啸,在雨中回荡。
奇!太奇!
骨魔使心有不甘,明明同在一个境界,但此刻竟只能被动防御。而那芦戌道人见对方志不在自己,当然不会拼死去拦,大有隔山观虎斗的意图。毕竟他眼前这一剑,已隐隐有了第三类人巅峰的气势。
叶绫雪离得很远,却不妨碍她将这场大战一览无余。
“这一剑,倒还不错。”她的声音大了一些,调门也高亢了不少。
“哦?哪里不错。”叶云侧目,悄然望着叶绫雪。
“剑势如人,凌厉至极。”
“不够,还不够,仔细看。”
叶云哈哈大笑,他清楚,此刻,还远远不是结束的时候。
墨宗能在洛城有如此势力,骨魔使功不可没,若没点真本事,他也不可能纵横人间数十年还安然无恙。
“灭式!”
他声如洪钟,绵绵秋雨也为之一颤。
墨海突聚成一只狼头,长开血盆大口,长啸着冲天而起,石道像纸片一样被其搅碎,乱溅开来,两旁树木裂响不绝。
熊珺祺的利剑重重地斩在狼头之上,但那狼头已具实体,火光四溅,二者各自退开。但狼头又猛然转身,再张大口,势要吞灭熊珺祺的神魂。
熊珺祺心中凛然,再迎面祭出一剑,这一剑劈碎狼头,墨汁再次在空中飞舞,但却舞成一只只尖嘴黑鸟,其喙狭长如匕,从熊珺祺的四面八方刺来。
熊珺祺很快,不仅剑快,人也极快。
但黑鸟成群,振翅疾飞,如同千万把匕首逼来,熊珺祺侧身,舞剑,险象环生。
一群黑鸟欺近熊珺祺身畔,再次爆碎,每滴墨化作针,以更疾、更密的势头刺来。
剑花轮转,熊珺祺冒着针雨撕开一道口子,爆射到远处,一身黑袍同样被针雨扎破,渗出鲜血。
“想逃?愚蠢!”
骨魔使的声音再度响起,但比之刚才的口气,似乎胜券在握。
吴秋舫瞪大双目,心中暗叫不好,针雨声势浩大,如吞狼驱虎,蕴藏着恐怖的杀意。
但半空中的九师叔却偏偏闭眼、掷剑,好像正在受死。
少年身形飞射,却远远不及。
救不了了吗?
秋舫默默自问,他一场打斗使出全力,此刻早是身心俱疲,哪还有救援的能力。
他感觉到心中有一缕光芒正在逐渐暗淡。
“禅关羁旅客,再破三千楼。”
颔联与尾联被何望舒的歌声送来,好像里面有他吐出的一口郁气。
恨意在心中累积多年,一朝喷发,必将遮天蔽地。
“来了!”
叶云突然出声,一把从地上站起。
不等叶绫雪开口,便有另一个声音响彻天际。
“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