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向来是繁华锦绣之地,只是谢玉不曾想到那位陈大人这般胆大,竟敢勾结前去剿灭山匪的柳大将军,趁着玉阳十二坞中空虚之时,偷袭六连星岛,杀死不少安分地在卖苦力的水匪,怕是再过几日,剿匪有功的折子便要递上来了吧?
谢玉冷笑一声,且不说柳大将军曾与仁王亲近,未必不知道这玉阳十二坞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大人可是的的确确知道得一清二楚的,这位是姜相的门生,妻子又是魏瑾琅的小姨,谁知道这里头是想为他的座师争一口气,还是为魏瑾琅报仇?
只可惜她玉阳十二坞中人个个身手不凡,却是一个都没被他们逮到,倒是那些被养在岛上的妇孺老幼被关押了不少。
若只凭这个,还不至于让谢玉决定立刻回江南,这封急信中,还有一个消息。
江南近日有了传闻,只说玉阳湖上有一处密藏,乃是前朝徽帝南逃之时所设,密藏之中有财宝千万,并上等兵甲数千——虽这会儿还是传闻,但以玉阳十二坞对江南的控制力,已经抓到了传闻的源头,正是来自巡抚府。
谢玉对这等所谓宝藏之事从来嗤之以鼻,这事儿几乎一想便知,恐怕本就是针对她,或者是针对魏瑾瑜的阴谋。
例如,给魏瑾瑜扣一个试图谋朝篡位的帽子。
“给我查清楚,这里面还有谁的手笔。”
“是,大龙头。”
谢玉看了看正在呼呼大睡的女儿,心中却是有些冷,对玉阳十二坞如此熟悉,定然不是外人,想要在江南挖她的跟脚,这人对她、对整个玉阳十二坞都极熟悉,这种感觉很不好,但谢玉依然很平静。
魔门之中什么人最多?绝对不会是忠肝义胆的侠士,更不会有多少信守承诺的好人,更多的是作恶多端的奸人,又或阴险狡诈的小人,对于背叛,她还真是熟悉到无以复加。
或许是因为到这个时代一直太顺风顺水,她这会儿才真正有了点熟悉的刺激感。
哦,倒真的让她兴奋起来了呢!
尽管如此,谢玉从不是掉以轻心之人,越是对面前的情况感兴趣,她就越是思虑周详。
直接抱起阿芒与小满,她甚至没有惊动任何人,静悄悄地离开了靖王府,再然后,空手归来,哪怕是最亲近之人,也不会知道她将两个孩子送到了哪里,托付给了谁。
魔门中人并不习惯于将自己的弱点暴露于人前,她需要的是万无一失。
门“吱呀”一声打开,灵雨手中拿着讯息,却有些忐忑,她看向肩头微湿的谢玉,惊道:“大龙头!”
谢玉看向她,仍如同平日里一般信任,“怎么了?”
灵雨忐忑了一下,终究将手中密信递给了她。
谢玉扫过信上字迹,微微一笑,“替我更衣。”
“是。”
然后,安静烹茶,等着魏瑾瑜的归来。
白马逐朱车,黄昏入狭斜。
到了黄昏时节,竟是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魏瑾瑜的马车停在门口之时,就感到气氛有些不对,整个靖王府都很有一股紧张肃杀之感。
“怎么了?”他看向陪在他身边的罗清,这位也是玉阳十二坞中的好手。
罗清摇摇头,他还没有得到消息。
直到走到了笼在细雨中的院子,推开门去,看到正凝神烹茶的谢玉,他仍是一头雾水的模样。
“坐。”谢玉微笑道。
魏瑾瑜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看着谢玉那双纤细完美的手优雅地执起茶壶,轻轻倒入他面前的茶杯中。
“子瞻,喝茶。”她的声音柔和。
魏瑾瑜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仍然乖乖拿起杯子,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
……比起她那优美的姿态,烹出来的茶其实一点都不好喝……
“我知道我的茶道唯有其形,”谢玉反倒自己笑了起来,“看着很好看,对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