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连接着牛津广场和皮卡德利广场的摄政街。
蒙蒙的细雨笼罩着这条完全英伦风的街道,过去,这里是伦敦购物的一个好地方,但是随着德国人对伦敦实施的疯狂轰炸,这里的大半条街道都被摧毁了,这使得整条雨中的街道,宛如一个进了水的大型施工现场。
尽管从去年六月中下旬开始,随着德国人向东发动进攻,苏德战争的彻底爆发,德军对英国的空袭无论是从力度,还是广度都有所削弱,但针对伦敦的轰炸,基本上每过那么几天,就会出现一次,这使得每个伦敦人的心整天都悬着,时时刻刻需要竖起耳朵来,听着随时都可能会响起的防空警报声。
不仅仅是伦敦,如今英国本土的任何一个大城市,都绝对不是宜居的所在,所以才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搬到乡下去住,毕竟德国人不可能触动轰炸机来袭扰一个村庄。
穿着一件烟色的风衣,头戴一顶鸭舌帽,弗朗茨从沙威尔劳方向拐上摄政街,在绕过街口拐角的那一瞬间,他借助着看向报栏的机会,速度飞快的通过报栏上的玻璃,朝后方窥探了一眼。
来路上几乎是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包着头巾的女人,脚步匆匆的追赶着一个不谙世事的顽童,而在街道的另一面,还有一个面如枯槁、弯腰驼背的老人,正在一处废墟中捡拾着垃圾。
速度飞快的将身后情景收在眼底,弗朗茨顺手从报栏里抽出一份报纸,又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两枚便士丢进钱箱,随即便转过了街道的拐角。
在刚刚转过街道拐角的那一刻,他的脚步又停了下来,他侧过身,将后背靠在街角的墙壁上,一边似模似样的看着手里的报纸,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用牙齿叼出一支,抿在唇缝间,却不去点燃,而是就那么叼着,聚精会神的看报纸。
弗朗茨的全名是弗朗茨·布雷默,德裔英国人,在很小的时候便到了英国,一直在约克郡长大,现如今在伦敦劝业场工作,是一名经理。
如果从外表以及身份来看,弗朗茨就是普普通通的英国人,不苟言笑的绅士,他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收入不菲,也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妻子是一名芭蕾舞演员,还有两个孩子。他热爱自己的生活,也热爱自己的国家,此前政府号召市民为抗击德军捐款捐物的时候,他一次就捐出了一千英镑,为此还获得了地区议员的表彰。
但不为人所知的一点是,弗朗茨的父亲和母亲,都曾经是德国斯巴达克同盟成员,而弗朗茨还在伦敦大学求学的时候,便已经加入了英国社会主义工党,而且是该党派中坚定地左派成员。后来,随着社会主义工党与不列颠社会党等四个共产主义组织合并,他又加入了大不列颠共产党。
或许是受了父母的影响,弗朗茨痛恨资产阶级,哪怕他自己也应该算是资产阶级中的一员,他主张在英国发动一次“十月革命”式的暴动,建立一个由工人阶级领导的社会主义政权。他曾经两次前往莫斯科,参加共产国际组织的活动,并将布尔什维克的精神作为自己的行为准则。
他这样的主张,显然与大不列颠共产党所秉承的“和平过度”思想不符,因此,在37年的时候,他又选择退出了大不列颠共产党,成为了一名无党派的左翼人士。
在过去几年间,弗朗茨一度以为自己再也不会与共产主义,与莫斯科产生什么联系了,这曾经令他失去了人生的方向,但谁能想到,就在一周前,他又在一个名叫莫里兹的老友帮助下,重新与莫斯科建立了联系。
在弗朗茨看来,莫里兹是可信的人,因为两人第一次结识就是在莫斯科,在共产国际组织的一次理论交流活动上,当时的莫里兹和他一样年轻,但已经是德国共产党的代表了,而这次莫里兹找上他,只谈了一件事,那就是希望他能够继续为共产国际,为莫斯科工作。
几乎没有经过任何的犹豫,弗朗茨直接便接受了对方的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