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人,步履沉重,一个精通术法和武功的道士,不可能不知道身后有人,不可能不知道身后就是他。
也不用问,这道士是想让身为旧朝皇子的自己去和那高坐龙椅上的人去争上一争,他所谓的下山大事,自然是扶龙。
李秦的性子虽先有幼年其父束缚,后又有佛道二家教理桎梏,但始终难掩跳脱本性,更兼正值血气方刚之年,自然难免起那争胜之心,但他的争胜之心是在自由无拘的前提之下的。
他想与人比较高低,却决然不是权势之上的高低,皇帝虽然高坐庙堂,但又能有什么自由可言?游历山川,赋诗作画,寻常人可时常为之,皇帝却做不得。
奏折如山,深居宫廷,这就是李秦对于皇帝的想象。
舍和得,连帝王都无法幸免,醉心美人与山水的皇帝,又怎能守住自己的江山?权力又如何能延绵万世?而皇帝一旦失权,多半也会失了命。
那么多的山山水水,人人物物,他李秦都不曾看得,怎会愿意自锁宫廷,整日与如山奏折为伴?
所以当下听得道士此话,李秦只是呵呵轻蔑一笑,便朝着院中一张木桌行去,抬衣摆,坐,倒茶,行如流水。
道士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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醇枫见李秦自斟自饮,却是不起身,依然蹲着戏狗,他摸着土狗的脑袋,声音刻意地扬高:
“你说,一个人做久了某件事,是不是会觉得理所当然?就像你,当狗当久了,被人喂养惯了了,是不是就忘了自己还有爪牙,或许亦有成为猎手的可能?”
随即转过头朝李秦笑了笑,接着说道:“我觉着你还是秃着吧,还是挺好看的,夏天凉快,常人所需的梳洗你也可删去那个‘梳’字所耗费的光阴,岂不美哉?”
李秦也不动怒,嘻嘻笑道:“你晓得什么叫做‘金刚怒目’么?”
李醇枫不甘示弱道:“这却是听说过的,前些年,有一西域画集在我朝广为流传,其名就为《金刚》二字。”说到这里,他却戛然而止,继而开始大笑。
土狗显然被李醇枫的笑声吓到,猛地跳起,跑远了。
李秦不知他为何发笑,只道是这道士又在发癫。
李醇枫渐渐止住了笑声,说道:“嘿,秃头,你真该去看看那本画集。”
李秦不解其意,说道:“所画有关佛家?与《金刚经》又有何关系?”
李醇枫才停了的笑声又开始了,远处的土狗似乎抖了一下。
李醇枫笑着说道:“你……哈哈哈……不是,哈哈哈……半点关系没有……所画从头观至尾页,哈哈哈哈哈哈哈……讲的,讲的是一个西域故事,哈哈哈,你看了便晓得了,你这秃头,还真似那怒目金刚,哈哈哈哈。”
李秦当下默默把画集名字记在心上,心里对着画集好奇异常,脸上半点声色不露,起身向客栈外走去。
“一本画集,便是一个故事,奇妙地很,有时间,定要一观,《金刚》……与我相似……”
从外面返回的章木封名二人迎面撞见了嘀嘀咕咕的李秦,封名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听到李秦嘀咕的章木,却猛地怔住。
章木用自己的话来讲,可算得上是熟读百家书,古今中外,无所不看,其中又尤喜西域画集,这本《金刚》,他看过,还知道,这画集不止一册。
不远处的李醇枫吹起了口哨,把章木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李醇枫眨了眨眼睛,把食指放在嘴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张了张嘴,似乎说了些什么。
章木看出了那些无声的字句,正是他苦想已久的:
山有木兮木有枝。
于是,就这么捂着嘴,从李秦身旁一溜小跑逃走,后面的封名看着章木跑走的背影,本来服服帖帖的胡子突然翘了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