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荔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和顾行之说这些,看着他那张熟悉的脸,眼睛一酸,忙背过身走到墙边,身子倚着朱红色的高墙慢慢滑了下来,最后可怜巴巴蹲下来,蜷成一团,瘦的越来越尖的下巴抵着膝盖,发出闷闷的声音,“要是来福被你们害死了,那我认识的人又少一个,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死了,我觉得我也活不长了……”
宫墙越是高大气派,越显得眼前的小姑娘渺小无助,顾行之缓缓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只是一个埋着头,一个直着腰,顾行之还是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不会的,你这样人傻人有傻福,肯定能长命百岁,你义父也会保护你。”他顿了顿,看着她光洁的脸,继而道,“而且,就算没有你义父,你是皇后,以后皇上也会保护你。”
他没安慰过人,就算安慰别人也是冷冰冰的样子。
樱荔仰起头,看着他此刻认真地不能再认真地表情,噗嗤一下就乐了,嘴角是好看的弧度,眼里却是泪光映现,“你不会说认真的吧?你们为什么觉得我一定能当皇后呢?其实皇上一点也不喜欢我,他喜欢胸大屁股大的女人,你都不知道,他在豹房里藏了多少漂亮姑娘,我上次看见他摸人家屁股呢……”
顾行之皱起了眉,她这思路转弯的太快,他有点跟不上了。
“那你喜欢皇上吗?”
“我只喜欢季游……”她摇摇头,“所以说,季游的生死真的很重要,你千万别为了把我留在宫里就骗我说找到季游了,如果那样的话,我会很讨厌你。”
她的目光与顾行之的视线相触,顾行之眼里永远是那么波澜不惊,樱荔盯着他看,似乎想剖开什么、探索什么。水烟曾经跟她说过,一个人的眼睛是永远骗不了人的,奸邪之流双目浑浊、眼神闪烁,简单善良的人都会有一双澄澈的眼睛,顾行之的眼睛很漂亮,而且似乎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叫人很难转移视线。
樱荔承认自己被迷惑了,只觉得心跳的有点快,呼吸还有点局促。
顾行之却忽然站起来,整整衣襟,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我会让你见到季游,下个月初一皇上会去大觉寺进香,那是个好机会,一切有我安排,你只要说服皇上准你伴驾随行就够了。”不让她见季游一面,她是不会死心的,顾行之原先还盼望着她能把这事忘了,可眼下看来这个倔丫头是不会轻言放弃的,既然如此,早点叫她死心也是一件好事。
这可真是从天而降的惊喜啊!樱荔一下子就直起身子,好像枯萎的秧苗受了雨水滋润一下子恢复了生机活力,“真的啊?”
顾行之环顾四周,见四下没人,边伸手便道,“真的。”
樱荔抓住他的手站了起来,年轻的小姑娘就是好哄,这样不染世间尘埃的小姑娘更是容易满足快乐。她收起对顾行之的张牙舞爪,一下子就把顾行之划在了“好人”的领域,但她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眯了眯眼睛,随即抓着顾行之手臂晃了晃,“你都帮我这么大一个忙了,那再帮我……”
“来福的事?”顾行之挑眉问她,同时赶紧把她的手拂开,这姑娘动不动就上手,这要是叫人看见就不得了。
樱荔咧嘴一笑,“对啊!”
“这个不行。”顾行之看了一眼十二局衙门的方向道,“尤其是现在,你去找来福,来福会死的更快。言尽于此,听不听在你,我还有事,你自己看着办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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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行之走了以后,樱荔站在岔路口,跺着小脚走了几圈,最后还是往御花园方向走了。
养心殿被烧的只剩下断壁残垣,皇帝近来就只能屈就在养心殿近西的宁安宫歇脚,宁安宫巴掌大的地方,皇帝觉得自己寒酸又委屈,已经暗中打算搬去豹房居住办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