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皎真诚地否认:“并未受伤,一切正常,只是吓晕了。”
周瑜失笑。
陈白浮素来如此,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吓晕”,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稀罕要啊。
他说:“白浮坦荡——那瑜也不客气了,不知白浮所来为何?”
陈皎心中暗自盘算。
周瑜并非心量狭窄、容不得人之人,如果他打消了疑虑,只怕会主动提出还回部曲的。
如今他揣着明白装糊涂,还问她“你来干嘛”,恐怕是“好走不送”的意思。
陈皎沉吟:“公瑾兄疑我?”
周瑜笑道:“白浮所思所想,素来清奇跳脱,这又是哪里话来?”
陈皎心想,你疑我就对了,你猜得都没错。对,我要跑;对,我还要带兵跑。
陈皎:“恕某大言不惭,我总也算是救了讨逆将军一命,这个投名状,还不够真诚?”
周瑜微笑:“却也太巧了些。”
……也是,前日从你婢女身上搜出木牍,今日你就舍身救主,也确实太巧了些,实在像自导自演的。
陈皎不想再纠缠此事,干脆说:“公瑾兄,八百人——公瑾若担心我再反叛,只给我八百人就好。”
周瑜:“近日又无战事,白浮要兵何用?”
陈皎正色:“查案。”
周瑜挑眉:“哦?”
陈皎大义凛然:“有人欲栽赃我陈皎——公瑾兄,请让我彻查此案,还我清白!”
她咳嗽一声:“不过,查案嘛,还是要我的兵顺手。”
周瑜镇守巴丘,不能久离,见孙策和陈皎都无事,旬日便赶赴巴丘。
镇守石城的程普也欲回到镇所,周瑜却邀他同行,程普推拒不过,只得一道。
“中护军,”程普与周瑜并辔而行,很不尊重地比划了个擦胭脂的动作,粗声大气,“你当真把兵还给那小女娃娃了?”
周瑜笑说:“八百人而已,她说得如此合情合理,瑜怎好不给。程公有何见解?”
程普哼了一声:“普是担心此女将兵,坏了江东的士气,并不是怕她再逃奔别处——反复无常一庸懦小女子耳,跑就跑了,真不知中护军哪里怕了她。”
周瑜正色:“程公难道不知,她在曹操处以三千新兵击破袁术事?”
程普:“运气而已,她归奉主公已久,未见什么了不得处!整日一问起来,这也不知,那也不知,天天日上三竿没踪影,一问就是在睡觉——恐怕抓只猫来放在她的位子上,也差不离。”
周瑜笑说:“只恐程公但见其表,未见其骨。”
“——报!”
周瑜和程普正又向争执的道路大步前进时,一个小校奔过来:
“中护军,探得陈将军侵晨时分,率八百轻骑突然向西北奔袭,现已至大江,似乎是要往河、洛一带去。”
周瑜一愣,垂下眼睫,没有言语。
程普:“……她当真连部曲也不顾,就带着八百人跑了?!”
小校说:“是,陈将军还说——”
程普:“还叫她个什么陈将军!”
“是,这陈贼还说,”小校抬起头,“——此奉周郎命耳!”
周瑜拧起俊美的眉峰,看起来略显愠怒。
陈皎跑就跑了,平白无故摆他一道作甚?
虽然孙策不会怀疑他,但江东上下亦非浑然一体——周瑜想到此,看了眼身边的程普——终究是祸患!
程普果然看向周瑜:“中护军,这……”
周瑜强压下怒气,笑说:“陈白浮此人轻而无信,剽而多诈,瑜早与主公说过,主公亦知,但借其将才一用罢了。”
他一面说,一面觉得不对,暗自思忖。
陈皎是出了名的流民将军,四处流窜,没有定日,众人悉知。但和她乱跑同样出名的,是她颇高的道德水准——与前主公、前同僚们向来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