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
换言之便是,君若无礼,臣亦不忠也。李廷这是要和皇帝拆伙呢,你不尊重我,我不当你的臣了。
谢韫身形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李廷,又去看李昭,李昭笔直的跪在中央,微垂首,神情不明。
皇女以髡刑辱李氏女,哪怕十二公主没这层意思,可她做的事就是这个意思。也别说这是公主干的,公主是皇帝的女儿啊!都这样了,李氏再给皇家当牛做马那得是多犯贱!在大义上李氏站住脚了。
谢韫去看皇帝,差点没撅过去了,皇帝居然犹豫了!他怎么能犹豫!这事他半点犹豫都不能有,君臣之义,那是能含糊的吗?一点犹豫都能让大臣们的心蠢蠢欲动起来。
谢韫有点不敢看其他几相的脸。
皇帝踌躇不定,李廷实在是太难缠了,打他回来,坏了他多少好事,皇帝很想要是能顺水推舟应下就好了。可是在场大臣的神情又让他明白不能让李廷这么致休。
君与臣,这个臣不仅仅是李氏,是包括李氏在内的世族,甚而是满朝文武。作为皇帝他希望的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然大臣们绝不这样想,大臣们推崇的是——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大臣们不会容忍一个对他们‘无礼’的君。有时候,皇帝痛恨自己如此清晰这一点,他想随心所欲,但是他不能。
皇帝更痛恨让他直面这惨淡人生的十二公主,生吞了女儿的心都有。李昭打伤九公主,打的不仅是九公主,还有他的脸,他不恨吗,他自然是恨的,但是他什么都不能做,因为九公主不占理,皇家也得讲理。
老子都不敢无理取闹,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大臣中,有一半他想杀之而后快,多少次被气得狠了有把人套个麻袋往死里揍一顿的冲动,但是他只能想想。
合着他在那里忍得心肝肺肾俱伤,女儿就给他拖后腿。
片刻后,皇帝谨慎开口。
谢韫不忍直视的低下头,已然没心情细听,皇帝没有在李廷说出乞骸骨时当即表态,何尝不是一种态度呢!他做这个决定不是心甘情愿是被迫的,皇帝没有打心底里敬重朝臣。
十二公主成为本朝第一个被杖责的公主,挨了十杖之后还没完,还要作为第一个被送到皇陵思过的公主,归期未明。
十二公主这辈子算是毁了,在场者心知肚明。原该开心的李昭却没有痛快之感,她眼睑低垂,眉头轻蹙,袖中的双手的慢慢握紧。
“御花园内发生此等骇人听闻之事,巡视的御林军何在?若今天是刺客来袭,老臣不敢想后果。陛下安危关乎江山社稷,岂可交予此等玩忽职守之辈。”莫阜站出来沉声道。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眼神微动。
皇帝脸色一变,他对自己的命自然是十分重视的,遂御林军首领赵天成是他伴读,心腹中的心腹,要不是有赵天成在,他都不敢安枕入眠。
然皇帝却是不肯顺着莫阜的话定罪赵天成,换上另一个人统领御林军,他就要担心自己第二天是不是被谋朝篡位了。
“此事,朕会派人细查。”
目前情况不明,莫阜便也不再咄咄逼人,要发难,也得有了确凿的证据不是。
——
乌云过境,天空忽的暗下来,瓷白的玉阶显出几分灰白,不知哪儿来的风,吹得广袖轻摇。
“进去的时候还好好,没想到一出来就变天了!”莫阜捋须而笑,笑得意味深长。
李廷也笑,“那就早些归家,被堵在半路就不妙了。”
莫阜瞳孔缩了缩,“是该回去了,李相好走!”
李廷微微颔首,“莫相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