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云川抬眸对上路杳的视线,目里依旧是一片平静无澜。他眸里墨色深重,像一潭幽深湖水,令人从中窥不见一丝多余的情绪。
办公室里陷入沉默,几乎只能听见窗外远处车流行过时的细微声响。
这场对视像是过了很久,又似乎只过了一瞬。最终,路云川叹了口气。
他语气淡淡,声音低沉:
“随你。”
路云川深深望了路杳一眼,随后,他的目光落到了路杳按着文件的手上。
路杳皮肤极白,甚至能看清冷白色皮肤下蓝紫色的血管。他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骨节和指尖都泛着淡淡的粉色。
路杳注意到了路云川的目光,他以为这是催促的意思,于是抬起手指离开了那份文件,算是主动结束了和路云川的这场短暂对峙。
路云川目光一顿,什么也没说,将文件移到了自己面前。
他大概扫了一眼。
那是一份合同,白纸上用黑色油墨印着醒目标题:
股权赠予协议书
“什么意思?”路云川翻了两页,有点意外。
路杳三姑之前是联系过他,告诉他路杳最近要回国常住,希望他在工作上和生活上多照顾他一点。路云川也以为路杳今天来找他是想和他聊聊工作上的问题,但没想到对方直接给他扔了这么一份协议书,像是想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他抬眸重新看向路杳,正好望见这人懒洋洋往后靠在了椅背上。
路杳从小学芭蕾,身上总是带着点矜贵又优雅的气质,但此时他靠在椅子上,懒散地轻轻转着椅子,给这份优雅多添了丝痞气。
“字面意思。”
才说了两句话就把五十七的股权送给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要让他家其他那些亲戚听去估计得气得跳脚,连路杳自己都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做慈善。
但他心情还不错。
他知道自己的股权需要处理,也知道回国后会和公司某位高层有这么一场会面,因此提前让律师准备好了几版合同,或转让,或协定,或赠与。
他手里不乏一些对对方条件苛刻的协议书,他自己也打了不少腹稿,做好准备和公司的老狐狸周旋。但当他看到路云川时,又觉得没有必要了。
路杳是个纯粹的享乐主义者,凡事随心,看人也一样。
他不在乎什么金钱权力,对他父亲的事业不感兴趣也没有野心,让他直接把这些东西扔掉也无所谓,但路氏毕竟是他前面几代人的心血,他不想管,但至少得找个靠谱的人接手。
百分之五十七的股权不是小数目,想得到自然要付出点代价。原本路杳的想法是,如果接手的人选他不大喜欢,那就多提点条件,如果是个顺眼的,就少为难他一点。
甚至,如果足够欣赏,那白给也无所谓。
显然,路云川就属于后者。
虽然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话也没说上两句,但路杳就是对路云川颇有好感。
如果让他形容的话,路云川给他的感觉也很特别,就像是一坛被尘封多年的酒,虽然密封完好,但酒的醇香还是能从冰冷的坛身内飘出来一丝,那丝余韵并不浓郁,却勾得人心痒。
路杳靠在座椅上,抬眼观察着办公桌另一边那人的神色。
他还是没能从路云川脸上看出什么特别的情绪,直到路云川大致翻过合同,最后微一挑眉,似是有些不解地抬眼看向他:
“你知道这代表什么?百分之五十七的股权,四舍五入,你这是要把路氏整个送进别人手里。”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又有磁性,莫名有些蛊人。
路杳耸耸肩,倒是坦然:
“我不想、也不会处理这些东西,我这次回国,多的是人想从我手里骗走这块肉,比起他们,我更想信任你。”
听见他这话,路云川像是轻笑了一声,但路杳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