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枚替嫁的棋子而已。
裴茵心中微微犯疼,到底只是十七的年纪,她也曾渴望过父亲的关爱,此番回京,虽知前路必然凶多吉少,但她心中到底对父亲还有过一丝期待,然眼下都化成泡影。
裴茵在心底嗤笑自己。
看透一切之后,她反倒释然了,既然自己是枚棋子,那便当好这一枚棋子吧。
“阿茵在扬州曾与人议亲,父亲慌忙之下派人来接阿茵回京,江家才不得不退了婚,”裴茵用力捏了下掌心,在心中告诉自己别怕,“若是江家因此得罪了人,阿茵愧疚不已,恐难以平复心绪,安心出嫁。”
这言外之意,便是要安阳侯想法子弥补江家。
外祖母待她那样好,此番回京,不知何时再见,她做不到在外祖母身边尽孝,能为外祖母、为江家争取些其他利益,也是好的。
裴茵面上挂着笑,嘴角两个梨涡浅浅,说话声音仍是温柔甜婉,却又不免有种令人难以抗拒之感。
立在一旁的孙氏紧了紧手中的帕子,裴茵说出这些话来,着实是她没料想到的,到底已是及笄的年纪了,不仅模样出落得招人,同她娘当年一般狐媚样子,连头脑也灵光了不少,不似幼时那般好欺负,都敢和侯爷谈条件了。
赐婚之初孙氏确是心花怒放,想着女儿裴瑶得以高嫁,后来知晓个中缘由,便日日坐立难安,好不容易想了个法子,哄着骗着侯爷派人把裴茵接回上京替嫁,才松了口气。
孙氏看了眼侯爷面上神情,心中虽有不平,却也没敢出声,事到如今,她可不想把这桩婚事搞砸了。
前厅中一时阒寂无声,只余脚下炭盆燃着几缕袅袅青烟。
此事倒也不算过分,裴明远思虑片刻,开口道:“此事为父自当办到,你且放心嫁吧。”
不知是不是裴茵的错觉,她竟从裴明远口中听出几分感慨之意。
“阿茵,多谢父亲。”裴茵松开微微出汗的手掌,嘴角上扬,这会儿才露出真心的笑。
“既是如此,阿茵告退。”裴茵说罢,福了福身子,退出前厅,转身迈出前厅的瞬间,忍了许久的泪水还是不争气地划过面颊。
裴茵脚步未有停顿,只快步迈出前厅中,纤细孱弱的身影逐渐融于茫茫白雪中,寒风将脸颊上落下的几滴泪水吹干,耳边只余下阵阵风声。
……
三日时光,转眼而过。
皇家赐婚,对方又是凌王殿下,裴家不敢怠慢。
侯府上下各处都挂满了红绸红灯笼,装点一新,喜气洋洋。安阳侯虽知赐婚其中的蹊跷,但眼下宾朋满座,侯府风光得意,他身在其中,自然也是满面春风,早将其他事情抛诸脑后了。
裴茵坐在嘉兰轩中,头戴凤冠,身披嫁衣。原本精致的五官经过一番上妆描红后,显得明媚娇艳,白净娇嫩的脸蛋,清澈灵动的美眸,眉心一朵花钿绽放,更显娇艳动人。
只是她目光空洞带着悲凉,面上并无半点喜色。
旁人出嫁时,或有母亲为其篦发,或有父亲为其戴冠,裴茵自认没有这般福气,就连唯一垂怜自己的外祖母,都远在扬州,不知今生还有无机会再见。
一旁梳妆的丹竹看小姐这般,心里不是滋味,又生怕自己的愤懑情绪会令小姐更加不快,便只抿唇,生生忍着。
“姑娘真美。”丹竹替小姐举起铜镜,期待自家小姐能开心些。
裴茵看向镜中的自己,嘴角生生扯了一下,只这么一下生硬的笑容,丹竹已觉美艳惊人,若真是发自内心的笑容,便是再硬的心肠也能化为绕指柔的。
“姑娘这般美貌,定能得凌王殿下垂怜。”丹竹道。
垂怜吗?裴茵想着,女子出嫁不求夫君真爱,只求垂怜。
亦或是,饶命?
想到此处,裴茵竟是笑了。
罢了,女子出嫁,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番她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