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凝瞥见有人过来,心中蓦地一惊。又见来人是清回,舒了口气。
此间其实已无话可再说了。她抹干眼泪,刚想离开此处,同清回做些解释。可还未待她动作,竟见清回睁大双眸,眼中含雾,后退了两下,转身跑走了。
呼唤卡在嘴边,月凝心中惊讶,然后下意识地,转过头看了眼身边之人。
傅子皋正紧紧盯着清回离去的方向,眼中似有挣扎。想来若不是身在韦府,怕传出闲话有损清回清誉,如今便已追出去了。
月凝一颗心缓缓地下坠,无望之感比从前任何时候都来的更清晰。
如今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了。
可怎会如此?又为何会这样?
想到这儿,月凝也不再去看傅子皋,自顾转过身,缓步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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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的马车上,桂儿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家姑娘。
清回正双臂抱膝,将脸深深地埋在膝头上。
月凝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听之任之”时,那样淡定从容,根本不似说谎。与轻棪隔着屏风相看,已意会轻棪之意那日,距今也才不过十余天。
可如今是怎么回事……孤男寡女共处幽静之地,月凝哭着叫他子皋哥哥,任谁看,都会觉得别有一般情意。
放粥那日,月凝上前同傅子皋闲聊,模样何等坦荡。自己真的以为她们只是普通旧相识一场……
可这又怎能怪月凝没同自己透露过?自己这一番心思,又何曾讲与月凝听了?
清回觉得头都大了,满脑子胡思乱想。一头是好友,一头是……已几乎与自己互诉情意的儿郎。
闺中小友共同钟情一人的戏码怎会出现在自己身上?怎却像话本子里一样胡扯?!
活本子里头是怎么做的来着……
女方大胆奔放,是夜就入了男方的房,与他互诉衷肠……
清回摇了摇头。互诉衷肠是可行,可大晚上的去男方家找他,大大的于理不合啊……就算不是晚上,亦是不合常理,轻慢了自己!
不过话本子中的态度却是为她认可。与其胡思乱想费尽神思,不如把人找出来,当面把话说清!
去找月凝……她祖母又刚刚故去,去找傅子皋呢?她心中有气,十分迁怒于他!
清回叹了口气,懊恼地抬起头来。
身旁递来了一块绣帕。清回转过头去,桂儿正满面担忧地看着她。
“姑娘,快擦擦泪吧,省的回府后又被主君给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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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府后院儿中。到了晚上,乌黑的天儿映着府中的白幡,徒生一股幽森之感。
月凝漫无目的地在府中闲走着,仿若失了灵魂。
她八岁那年,就认识傅子皋了。当时祖父刚刚致仕,回到应天府养老,傅子皋的父亲也恰在此地为官。
那日,其父携他来家中拜访,尚且年幼,她便也一块儿居于席上。
祖父见傅子皋玉雪聪明,出言考问了几句。惊于他小小年纪应对之流利,见识之不凡,不禁感慨了句:“此儿他日功业必将远盛于我。”
这一句话,被她记了这许多年。好似就是这日之后,她便倾心于此人。
之后傅子皋父亲去外地为官,留下他在应天府书院继续读书。其间几度来韦府探望祖父,她都激动异常。
祖父感觉到了小孙女的心意,曾出言试探过傅子皋。哪知他全无此间想法,只道年纪尚轻,还未想过成亲之事。
再之后,祖父故去了。傅子皋便也只在年节登府,来探望她祖母。
去年元旦之时,她情难自抑,终于在傅子皋面前,亲口吐露了情意。
谁知他满面正色,道了句:“学业繁重,无暇此事。”
她满眼落寞,深受情伤,是以在清回家的那次闲谈,才作无欲无求状。
今日是祖母祭礼,傅子皋来府悼念。她心中深知,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