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多大点儿,指不定还没长耳朵呢。”
“一家人哪里需要耳朵来听?有心就能听见……”
一家人。心。
萧袭月心底咯噔一下,被这两个词从心底一直暖到了脚心,只觉得身后的男人如火炭一般,将她烤得发了烫。白日里姚氏那番刻薄话勾起的烦躁,也全数消退了。
重活一世,她渐渐明白。珍惜该珍惜,忽略该忽略的,才能活得更好。不伦你如何做,总会危害到别人的利益,总会碍着旁人的眼,哪怕你是处处忍让,也是懦弱的让人看不顺眼的。爱你之人,爱之;害你之人,害之。对于姚氏一干人,任他们怎么跳,只要她不着道儿,也不过是一群唱戏的小丑……
“若陈太后执意宣你入宫晋见,或者使圈套,你可送信入漠北王府。我与秦越打了招呼,让他帮帮忙、照拂照拂你。不过,那只黄鼠狼对你亦心术不正,你可莫要走太近,利用之便好……”
秦誉对秦越向来防备得紧,此番去求秦越照拂她,当是多么不容易之事。萧袭月一边感动着,一边在秦誉轻声的叮嘱中渐渐沉沉睡去。
秦誉见怀中的女人睡着了,才是含了苦笑的微微一叹。他在军营中得了消息,说早上郑家的母女来找萧袭月了。说不上来为什么担心,或许是担心她与郑舒窈起冲突、起矛盾吃亏,或许,是担心她误会什么……
萧袭月对姚氏母女来府之事缄口不提,他果然没猜错。小女子定然已经有些那想法了。她越是不说之事,往往越是悄悄地记在心里。
此次东去征讨秦壑,他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萧袭月。陈太后视他们二人为眼中钉,他离开了,独留了萧袭月在平京,如何能放心?只有托秦越那老贼帮忙看着些。秦越对萧袭月有别样心思,他这一举动对他这堂堂男子汉来说,无疑是引狼入室!不过……秦越这狼左右不会害萧袭月的性命,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她的安全。
若不是她怀了孕,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着她一个人在王府里。
第二日天还未亮,平津王府前便已有一大群人。萧袭月领着一干下人,送秦誉远征。
秦誉发冠高束,威严而充满王者之气,翻身上马的动作更是自有一番豪迈的风流。萧袭月站在秦誉的战马身侧,高高捧上一袭披风。“夜里冷,裹裹身子,能保暖些是一些。”
秦誉嗯声接过,一展,一披,一系。动作干脆利落。
“你在府中定要照顾好自己,记得与我传家书。”
“嗯。”
萧袭月忽然喉头有些酸涩,望着马上的男人忽然有种看着如同天上降下来的神一般。这是她的男人,为她在风霜雪雨中,撑起一片天的男人。
千言万语道不尽,全数化作一句——
“等我回来,一起等着咱们孩儿出世。”
萧袭月仰着脸默默点头,只怕张口就要哽咽出声。
秦誉已经攥紧了马缰,然而眼睛还盯着萧袭月舍不得移开、迟迟说不出那个驱马的“驾”字。
秦誉粗粝的指尖摸了摸萧袭月细滑的脸,留恋之后,利落的转身,一抽马臀——“驾!”
铿锵有力的马蹄声踏乱了凌晨黑夜的寂静,男人伟岸的背影眨眼间就消失在王府灯笼光芒所照亮的尽头。
萧袭月提着灯笼情不自禁往前走了几步,却还是看不见秦誉的影子。
“娘娘,回去吧,殿下临走前嘱咐小的要好好照顾娘娘的饮食起居,您若受了寒,等殿下回来,小的可是要板子上身了。”受了秦誉叮嘱、好好照顾萧袭月饮食的小钱子道。
“是啊娘娘,回去吧,天儿还黑着、外头风大。”
萧袭月在一干丫鬟小厮的簇拥下进了府。虽然传言王府真正的女主人要来了,不过,在府上奴才们的心里,谁是女主人是很清晰之事。平津王对萧袭月的宠爱,外人不知,府里的人朝夕伺候着,若还不知那就是蠢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