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离定京城几百里开外的庄子上,大厅中正坐着一人。
厅中站着的人俱是黑衣长靴,整齐划一的模样气势惊人。为首的一人拱手道:“属下办事不利,消息传了回去,请主子责罚。”
“行了。”坐在正座上的少年懒洋洋的摆手,他一身紫衣,在袍角用金线绣着细细的龙纹,灯火明灭下,那只金龙好似要从流动的紫云间腾空飞去。他把玩着手中一枚女人的簪子,俊美迷人的面上,就连笑容都带着邪气,好似从世界大族走出来玩世不恭的贵公子,然而细细看来,那双醉的惊人的桃花眼中,沉淀的满满佳酿却如冰雪,清醒的没有一丝意动。
“你们瞒不住的。”谢景行道:“我本就没打算瞒下去。无非是争取时间罢了。既然消息传回去,现在的时间就更紧张。”
“主子,”为首的黑衣人皱眉道:“定京城中事宜还未处理好,眼下时间紧迫,主子打算怎么做?”
“不留后患,就先,”他侧头思索了一下,才漫不经心道:“找个时候把谢长武兄弟解决了。”谢长武和谢长朝好歹身上与他也流着一半相同的血,可是由谢景行说出来,却没有一丝犹豫,仿佛要处理的不过是陌路人,甚至是猫儿狗儿一般。
“主子?”黑衣人一愣,迟疑的问道:“这么多年都……主子为何?”
“以前懒得管,现在他们二人不安分,”谢景行道:“不除了,我走的不安心。”
“可是谢侯爷已经带他们二人入仕了,”黑衣人道:“这些日子两兄弟都跟在谢侯爷身边寸步不离,听闻谢侯爷已经将他们引荐给官场上的同僚,嘱咐多加照应。要想动手不难,但难免惊动旁人。”
“谢鼎这个蠢货!”谢景行面色一沉,语气微带怒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这样直呼临安候姓名,底下的人也没有丝毫惊讶,仿佛这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黑衣人轻咳一声,道:“因为主子迟迟不入仕,谢侯爷怕后继无人,所以才先让他们二人顶上。”
谢景行性子顽劣不是一日两日了,想来谢鼎如今对谢景行是真的束手无策,否则以临安候这心眼长得如此偏,怎么会放弃谢景行而让谢长武两兄弟接他的衣钵。
“算了。”谢景行皱眉:“临安侯府的事先缓一缓,公主府那边,从今日起,派人暗中保护荣信公主。”
“主子,”黑衣人犹豫了一下,仿佛下定了决心这才狠心道:“既然日后都要如此,倒不如现在就和荣信公主划清关系……”
“什么时候轮到你教我做事?”谢景行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后者立刻噤声,只觉得脊背上都布满了寒意。下一刻,头上的声音便传来:“我做不做是我的事,她领不领情是她的事,我已经仁至义尽。”
话中含着淡淡漠然和狠绝,配着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来,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可怖。
他站起身来,袍角在座位上微微划动,流动的一片金光中,他道:“按计划办事。”
“定京城争取时间,听闻沈垣已经搜集了大半证据,”黑衣人开口:“只怕年关一过,沈垣证据就能全部搜取完毕,那时候沈家定会成为第一个被开刀的。”
“挺好的。”谢景行耸肩:“要是沈垣有什么难办的地方,你就暗中帮个忙。”
“可是沈垣是定王的人。”黑衣人提醒。
“我当然知道他是定王的人。”谢景行摆了摆手:“我只是让沈家先替我们挡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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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都一百章啦,四十万字~
☆、第一百零一章 醉酒
沈家家宴定在两日后。
家宴是沈老夫人自己提出来的,不过每年的家宴都是任婉云一手操办,今年的家宴却只能交给陈若秋。如今沈府的中馈大权都掌握在陈若秋手中,沈老夫人自觉是给了陈若秋天大的脸面